“来不及了,部长。”李孔荣捏着一把汗道,他随即又摇头,道:“也不是说来不及,就是江南所要花多少时间检修?还有鱼雷多年未用,是否有问题?”
“若真要全力以赴,这个月这五艘船肯定能检修一遍,鱼雷五艘船也就十二条,重装一次也就二十四条,这数目我们还是有的。”陈绍宽想着计划的细节,眉头紧蹙着。除了想细节,他还在想如此安排的后果。不过真要中日全面开打,他顾虑的那些真就没什么顾虑的了。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保密工作要做好了。”李孔荣提醒道,“此事万一被日本所知,袭击失去突然性,恐怕会达不成效果……”
“保密的话就说这几艘船在江南所检修。”陈绍宽道,“从江南所出港时选在晚上,不打旗号,或者打其他船的旗号,保密是不成问题的。”他说罢又看着神色凝重的李孔荣:“你就这么确信日本人会从这一带登陆?如果日本人不登陆,或者换了地方登陆怎么办?”
“不会的,部长。下官对此的判断有二。其一,纵观日军战史,每一次作战都喜欢侧翼包抄,而我军无能,一旦包抄就军心动摇,比如一二八抗战日军就用侧翼包抄登陆获胜,所以此次日军必定重演侧翼包抄之故智。且上海两面皆海,再次大战,如果大战还发生在上海,那日军肯定要包抄登陆的。其二,下官说的地方就是绝好的登陆之地,明朝时期就有倭寇登陆此地,日军海军参谋部肯定对此地情有独钟。
此次调用的鱼雷艇也就是排水三百多吨的建康号舰体较大,湖鹏号等四艘鱼雷艇排水还不到一百吨。登陆处河汊纵横,到时候再用伪装网覆盖舰上,日军肯定发现不了。即便吃水不够也并无大碍,日军肯定会在涨潮时分登陆。就是……,就是……”
李孔荣欲言又止,陈绍宽听的倒蛮像回事的,见李孔荣结巴,他道:“说吧,有什么不好说的。”
“下官就是担心此计划是否要向军政部和委员长知悉报备,如果军政部和委员长知悉,那估计日军也就知道了。”李孔荣道。“国府当中亲日派不少,说不定此事就被日本人侦之。下官以为此事当先斩后奏,反正军政部也不会前来舰队点验船只,即便点验,也可说这五艘船正在江南所检修。”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陈绍宽说了一句,盯的李孔荣背上全是汗。
“下官只希望海军能打出战绩,不被那电雷学校压一头!”李孔荣道,“下官上个月去基尔时,恰遇电雷学校的一批留德学员,又恰好同住在中华楼,夜间闷热,他们闲聊就说……”
陈绍宽目光一寒,沉声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诋毁部长,还说部长即将外放任大使,到时候海军部将有欧阳校长执掌,还说定要把我们福建人一个一个踢出去海军,永不录用。”李孔荣添油加醋的道,“下官听到后当即就教训了他们。”
“哼!”陈绍宽拂袖站起,人在屋子里急急度步,犹斗困兽一般,好一会他才道:“这事情我看就这么办,咱们一定要打出海军的威风来!”
见陈绍宽激动,李孔荣趁热打铁道:“部长,那就应该马上发报给国内,让江南所马上检修那五艘船,再就是鱼雷也要检查,最后就是伏击之处也要派人便装探查,好确定埋伏地点。还有无线电,不!最好是要有两根电话线,好彼此连通,不然各艇擅自出击反而打草惊蛇。”
“你马上起草一份电报吧!”陈绍宽吩咐道,此时他忽然有将李孔荣调入参谋部的想法,好让他马上回国安排此事,可想到柏林的谈判离不开他,又只好作罢。
“下官以为电报不应说的太细,命令建康号、湖鹏等四艘鱼雷艇立刻赴江南所检修即可。至于具体的作战计划,下官认为应该派专人乘飞机护送为好。”李孔荣道,他其实很想护送作战计划回国,然后见一见徐佩佩,要么和她马上成婚,要么带她来德国,可眼下谈判真走不开,真是……
“好,你马上去办。”陈绍宽道,“另外学员里面找一个可靠的,让他护送作战计划乘飞机回国,等这边签好合同,再与其他人一起过来。”
“是,部长!”李孔荣答应着。他终于有了一丝改变历史的感觉。当日下午,一封加密电伴着一封普通电从柏林发出,普通电被送至上海法租界,而加密电则送至南京海军部。
海军部就在南京挹江门里的中山北路上,前清时这里曾是江南水师学堂,不过大门早就与之前不同了,现在的海军部大门是巴洛克式的牌楼式建筑,两边低中间高,最中间处开着门洞,门洞上横写着‘海军部’三个大字,再上边就与海军帽徽类似了,一样是白日底下放上一个铁锚,再上去则立着一面迎风飘扬的青天白日旗。
加密电报经过门外的岗亭和石雕雄狮送至海军部内。解密后由通讯处处长交到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手上——陈绍宽出国前把部内事务委托他处理。
“速命建康、湖鹏、湖鹰、湖鹗、湖隼五舰即刻前往江南造船所全面检修!”看着电报上的命令,陈季良默念了一遍,开始猜测陈绍宽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五艘船都是鱼雷艇,忽然下令要马上检修鱼雷艇,这是想干什么?!陈季良忽然闻到了一丝战争的气息,鱼雷艇是海军唯一能威胁敌国海军的武器了,单靠宁海、平海号的140主炮,怕除了驱逐舰什么船也打不成。看完了第一句,陈季良又看下面一句:‘邱仲明即日乘机返国,望接洽。2176011。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