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季良宣布海军即日起开始重建后,各种压力纷至沓来。美国华侨中?22??一些头面人物一夜之间便转变了立场,支持的态度从热烈变得淡漠;大使馆和领事馆也不敢再出面支持海军重建,并且,原先关系融洽的驻美大使王正廷很快就撤换,新上任的是北大教授胡适;中国银行纽约分行也被财政部询问是否存有海军存款,好在海军根本没有在中国银行开户,但事情并未完结,行长王正序调离前提醒海军:国府已经通过外交途径请求美国政府冻结海军在美存款账户,并称中国政府并未批准海军重建计划……
然而海军重建毕竟是在美国,商人们欢迎中国人在美国花钱,纽约时报预测,按照中国海军二十多艘潜艇、两艘航母、以及数艘驱逐舰巡洋舰的建设计划,这将给美国带来四至五亿美元的生意。纵使该计划不能全部完成,也将花费两亿美元以上。
相比于美国舆论的支持,国内中央日报以及各大报纸对海军擅自重建都持批评态度,认为国内急需外汇稳定币值、购买武器,海军却置大局于不顾,建设并不能起多大作用的海军,这种小团体做法必须立即停止,海军重建的资金则应交给国府购买6军武器和飞机。
仅仅是一年多以前,全国民众还高呼海军万岁;仅仅在五个月以前,宁海号官兵的追悼会上,常凯申以及党国要人还煞有其事的当众承诺必重建海军,可如今那些话都烟消云散了。海军重建或许有‘足够’的资金,也不缺舰载机飞行员,但却没有足够的官兵。国内海军诸人因护照的限制迟迟不能办理赴美签证,好在此时造船所骨干、航空处骨干都已经出国,唯有海军飞机制造厂的工程师因为申领不到护照无法赴美。
1939年除夕,zq海狮路7o号,太平门海关旧址,海军总司令部。
雾未散尽军号声就已然吹响,看着代总司令曾以鼎出现,值日官大声道:“代总司令到!立——正,敬礼!”等官兵齐齐敬礼,他才转身向曾以鼎道:“报告代总司令:司令部官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立正,稍息。”除夕之日曾以鼎大概是想说些什么,他并未立刻下令升旗奏国歌。“今日是除夕,我先给诸位拜个年,也向仍在各处抗战布雷的将士拜个年。国难以来,海军军舰大半沉没,然各级将士依旧恪尽职守、奋勇作战,不负民族国家之期望,以鼎对此甚为欣慰。而今海军中不少人属意重建舰队以抗日敌寇,其心甚好,但却犯了不顾大局之毛病,对此,海军总司令部自要批评,以鼎请各位牢记自身职责,勿忘敌寇当前。”
针对因海军重建而国府据不支持带来的军心不稳,曾以鼎草草表示总司令部的态度便向队列庄重敬礼,他命令道:“升旗!奏国歌。”
随着他的命令,三民主义歌晦涩的音调被海军乐队奏响,青天白日旗也升上无比昏暗的天空。升旗仪式完毕后,曾以鼎返回总司令部。
“淑春,真是没有办法了吗?”曾以鼎刚才还当众批评海军重建不顾大局,可回到司令部在周应聪面前态度却截然相反,他所关心的还是官兵的护照问题。
“大小姐昨天晚上让我去了,送给委员长夫人的那盒宝石饰已经退回来了。”周应聪不是平时乐观微笑的表情,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是一大早来海军总司令部报信的。贿赂宋家姐妹之事居然黄了,按照李孔荣的说法,那两姐妹都是爱宝如命的性子。
“之后怎么办?要通知世英和汉盛吧。”曾以鼎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才问。
“通知吧。”周应聪道,“省三兄,还能派遣出去多少人?”
“你要多少人我就可以派多少人。”武汉失守后,海军的任务就是布雷,曾以鼎这个海军代总司令自然能以布雷作战为名调遣官兵至各处作战,海军有万人之众,调走几百人并不明显。只是……,他放下茶杯道:“外交部不护照,你能安排他们出国?”
“不能。”周应聪苦笑,“最少不能去美国。”
“那怎么办?”曾以鼎关切的问。“偷渡出去?”
“不知道。”周应聪想着当今的局势,依旧苦笑,“我准备去一次ynyn去yn干什么?”曾以鼎有些莫名。
“放眼全国,也就只有gx和yn不完全受中央节制了。我们和gx的桂系有血仇,贸然求助万一李白等人旧怨未消,只会适得其反,这就只剩下yn了。我前段时间和yn龙云的人联系了,所以想马上去一次yn会一会龙云,他或许能帮上忙。”
周应聪说出自己的考虑,他见曾以鼎还不明白,便道:“我国护照大致可分为三种,一为外交护照、二为官员护照,三为普通护照,其中普通护照有效期是三年。如今只有将出国的官兵变更姓名,改籍yn再求yn省政府代为向外交部申请护照,只要申请护照之人少有露脸,外交部官员不认识,那就有可能拿到护照。是不是直接去美国不一定,南美各国亦可,如此就不会因赴美人数大增引起国府警觉。”
周应聪说的办法理论上是可行的,平时各省省政府就有不少现成空白护照以备不时之需,更何况是战争时期。只是fj经‘fj事变’后,行政权完全被中央控制,即便有空白护照也不会给海军人员,再排除与海军旧怨的桂系,能出护照的就只有yn了。办法是这样,但yn王龙云同不同意、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还要商谈,再则是没有国府出面与美国政府交涉,仅靠普通商务签证是去不了多少人的。
曾以鼎长叹了一口气,“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有护照总比没有护照好。你什么时候走?”
“准备上午就走,我和昆明已经联系好了。”周应聪道。
“汪兆铭刚从yn赴河内不久,yn局势未定,你务必要小心!”曾以鼎伸出手和周应聪握了握,他忽然笑道:“如今大家同心协力,我觉得自己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汉盛说yn不会有事。现在啊,我们都是为了抗日,一切为了抗日!”周应聪被他最后那句话说的心里一暖,敬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去了。当日下午,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飞机抵达昆明巫家坝机场。周应聪刚下飞机,便有一个身着6军军服的人上前问道:“请问是做玉石生意的周老板吗?”
为了不引人注意,周应聪穿的是长衫皮袄,他本以为要在旅馆呆上几日才能见到龙云,不想一下飞机便有人联络。他笑着拱手道:“正是周某,请问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