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日衣绣、滑稽取宠!”宜昌三斗坪海军第2舰队锚地,一百四十吨的江犀号炮舰上,海军处总司令陈绍宽上将拍完桌子便将电报捏成一团。?火然?文????????海军‘叛徒’曾国晟为了讨好官兵,在飞机上对沿长江炮台抛洒香烟糖果,士兵争抢下,奉节炮台一名士兵坠入江底身亡。
“我不会见他的!”看着眼前的曾以鼎,陈绍宽气鼓鼓的拂袖。一名士兵身亡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军政部一答应李孔荣组建新部队,本已经被他几乎要遮蔽掉的新海军又出现在众人眼前。新海军什么情况曾在美国参观过的陈绍宽很清楚,自己又是什么情况他更清楚。人家是天天吃牛肉、喝牛奶,吃不完的肉罐头(午餐肉)随便扔;自己呢,校级军官还好一些,尉级军官、士官很难吃到肉,水兵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吃不到肉,连饭都吃不上,家里只能喝粥。双方待遇相差太大,以致他一直在加强党政教育,学习三民主义和委员长讲话,鼓吹艰苦奋斗、抗战到底之精神。军政部何应钦等人对此是很支持的,但李孔荣一亮出新武器,他们就把海军给‘出卖’了。
雷达有用吗?没有雷达就抗不了日?真是天大的笑话。去年日机轰炸重庆那么多次,全队不还是如火如荼的大反攻。还有那什么导弹,居然要两千美金一枚,这么精贵的东西还是给美国人用吧,中国人用不起。
“拱北都已经来了,怎么样也要说几句话吧。”曾以鼎看着陈绍宽也不生气,他就是这样的牛脾气,纽约那次林献李孔荣把他得罪狠了。“哎!厚甫兄,他们做的再过分也还认自己是海军吧,也没有投日做伪军吧。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可也不是他们故意的,季良要是还在,哪有这些事情?……,你不为其他想想,也要为海军全体官兵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陈绍宽换了一个坐姿,脸对着舱壁。“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陈绍宽一生追随中山先生,一生信仰三民主义,生是国苠党的人,死的国苠党的鬼!你们要去找李汉盛就去吧,但不要拉上我,拉我我一定会从飞机上跳下去!”
“厚甫兄……”曾以鼎不知道历史,知道一定会大吃一惊。九年之后陈绍宽这句话应该是对劝其赴台的朱绍良说的,大概是:‘常委员长如一定要我飞往台湾,我决在飞机上跳下’。他深深叹了口气,陈绍宽的绝然让他再也说不出什么。
“报告司令,发现两架飞机,正从西面向我舰驶来。”江犀号舰长蒋亨少校冲进来报告,这时候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已经能听得见了。
“飞机,正飞向我舰?”曾以鼎吃了一惊,再想到前面电文里说的从飞机上抛洒香烟糖果,他大概能猜到这是曾国晟所乘坐的飞机。“出去看看吧。”
三斗坪就是后世三峡大坝坝体所在地,但此时这里只是一个沿江小镇,只有在宜昌陷落之后,这里才成为替代宜昌的物资转运站。宽阔的江面上,两架花不溜秋的飞机缓缓由西飞来,曾以鼎目测它们的速度不超过八十节,比早先海军的水上飞机还要慢。用上望远镜后,他才发现这两架飞机的螺旋桨装错了地方,不是装在前部而是装在上部,像小孩子玩的竹蜻蜓。飞机是对准江犀号飞的,飞到江岸近处它们居然停在了半空上,高度也越来越低,这时候曾以鼎才想到李孔荣在美国造的直升飞机,据说那种飞机是可以空中悬停的。
三斗坪是第2舰队的锚地,舰队剩下的五艘炮舰除了永绥号在重庆,其他都在这里,四艘炮艇近千名官兵看着直升机缓缓降落,等直升机稳稳当当的停住,大家才发现飞机尾翼两侧写着‘海军,直15、直16’这样的文字,原来是海军自己的飞机。
“敬礼!”杨庆贞少将第一个下飞机,他一露脸岸上的卫兵就高喊一声敬礼。随后下来的是周应聪,再下来的是曾国晟,他的军服明显比前面两人更崭新笔挺。几个人坐着小艇要登江犀舰,而那两架直升机却被机务人员扯出了伪装网,在卫兵主动的帮助下快速的隐蔽。
“海军上校曾国晟见过曾司令。”登船之后的曾国晟对着曾以鼎敬礼,目光则在他的肩章上扫过,和他离开时不同,曾以鼎已经是中将了。
“都是自己人,拱北就不要客气了。”曾以鼎也打量着曾以鼎的肩章,那上面不再是青天白日,而是铁血十八星,看上去就像一个黑色的舵盘,帽徽也是如此。看来军政部果然是有求于李汉盛,居然没有让他卸掉这些重新改回青天白日。
“部长在吗?”曾国晟礼毕之后就问道,他这么着急过来,就是来找陈绍宽的。
“部长还在生美国的气,现在不想见你。”曾以鼎撇开其他人,带着他单独来到长官室,“你有什么事还是和我说吧,只要能帮上忙的包在我身上。”
“我……”曾国晟站起来,他知道陈绍宽就在船上,但曾以鼎却把他按下去了。“拱北啊,今天你既然来了,有些事情我们就好好谈谈,不然云里雾里的大家心里很不舒服。你告诉我:向欣、汉盛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是想自立为王吗?”
“不是!”曾国晟不得不坐下,开始正面回答曾以鼎的问题。“向欣兄和汉盛的意思很简单:海军就是海军,不是国苠党的党军,也不信那什么三民主义。”
“不信三民主义信什么?”曾以鼎讶然,他忽然想到了,道:“信?”
“什么主义都不信。”曾国晟冷静了下来,他怀疑陈绍宽就在隔壁,也许自己说的他能听见。“汉盛说过,他不信三民主义,也不信,这两者虽然看似风牛马不相及,可剖开外表看实质,里面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官僚主义。差别在于套路:国苠党说:遵循三民主义的官僚会让大家过的更好;则说:信仰的官僚会为人民服务。其实结果都一样,屁苠还是屁苠,不是官僚为他们服务,是他们勒紧裤腰带供养越来越多的官僚。”
“这样?”曾以鼎对什么主义并不感冒,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早就不信这套东西了。“那他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不想造反,只想抗日。也不参与国内政治,只想光荣孤立。”曾国晟道,声音越发的大。
“那以后呢?”抗战期间海军是做不了什么的,曾以鼎想知道的是战后。“战后也光荣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