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劝皇帝罢兵。
那理由,皇帝肯定接受。
皇帝没发话,静静的看着来人。
刘文炳心中腹诽,这人谁啊,前两天好像见过,怎么忘了名字,也不知官衔。
要不是柳莲姑娘的出现,刘文炳的记性不至于变差。
他是干特务组织的,眼睛尖,记性好,腿脚快,脑袋灵,这都是基本要求。
刘文炳自从赢得芳心以后,这些日子一门心思放在他的柳莲姑娘身上,还一个劲的夸柳姑娘名字好听。
公孙剑打算让安南国进献一种水果,到时候给刘文炳一闻,他就不觉得柳莲是个好名字,甚至会商量着改个名。
榴莲这种水果原产于南洋的婆罗洲和苏门答腊,现在已经在安南等地广泛种植。
刘文炳不知皇帝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从哪来,哪怕真的有一种水果叫榴莲,哪怕它真的是臭的,自己也会甘之如饴,把它当成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公孙剑认定,刘文炳是疯了。
不是被逼疯,是爱情中那种疯疯癫癫。
别忘了,你还答应朕,为了更加牢靠的结盟科尔沁,要娶一名科尔沁贵族的女儿为妻。
刘文炳早已向榴莲坦白,君命不可违,娶就娶,不过只能做妾。
公孙剑不会让他为难,也不能对科尔沁人失信,朕允许你可以有两个妻子,平起平坐,都可以封为诰命夫人,如何?
刘文炳还能说什么,大恩不言谢,看兄弟我怎么替你鞍前马后吧!
有外人在场,两人离得远一点,公孙剑称呼刘文炳爱卿,或者刘大人。刘文炳称呼公孙剑陛下,而不是表兄。
这个外人第二次见到皇帝,他是两淮巡盐使杜滨,一个翻遍史书也找不到的小角色。
公孙剑问他:“三日之期未到,不过才两天时间,杜爱卿的奏疏写好了?”
“陛下日理万机,此行江南任务颇重,微臣不愿陛下因此过多滞留,于是斗胆提前来此。”
好吧,公孙剑接过奏疏看了,看完后又递给刘文炳,吩咐王承恩请问文震盂、周延儒、刘若愚,还有徐霞客、刘若宰和管绍宁,都过来议事。
杜滨见皇帝面带喜色,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心眼里。
不是他杜滨投其所好,而是皇帝了解民间,接地气。
趁着皇帝有功夫,杜滨开始详细的介绍,先不谈税收,从百姓的生活说起。
上次参见陛下,听陛下说两个有利于。微臣回去后苦思冥想,越想越觉得陛下英明。那么,微臣的奏疏便以“两个有利于”为基本原则,先说说是否有利于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提高。
对比宋代,大周百姓买一斤盐需要300文,而宋代的百姓只需50文,这是六倍啊!食盐可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要花费六倍的价格得到食盐,收入又没有明显的增加,百姓生活又怎会不困苦?
刘文炳在旁边帮腔,“宋代时候,武大郎一个卖炊饼的,也能租住两层的楼房。今天的百姓忙死忙活,有多少还困在草屋之中?”
公孙剑觉得,刘文炳话糖理不糖,宋代虽然在军事上乏善可陈,但是在经济上表现非常突出,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应该是要高于明代的。
杜滨继续道:“按陛下的说法,要想有利于百姓生活的改善。那么,食盐价格必须下降,必须让百姓用更小的代价获取生活必需品。其次,百姓吃盐不但价格贵,购买并不方便。各府各县,都是按人配置盐的供应数量,购买、官盐手续繁琐,而且费时费力。”
公孙剑听明白他的意思,很像是后世里反应强烈的“看病难”、“看病贵”,大周子民存在的问题是“吃盐难”、“吃盐贵”。
公孙剑要是真的为百姓着想,那就得解决这两个问题。
看病多麻烦,技术含量又高。相比之下,公孙剑觉得“吃盐难”、“吃盐贵”并不难解决。反正现在的盐税没多少,再怎么改也动不了国家根基,不如先从百姓的视角出发,解决掉这两个难题。
既然吃盐很贵,那就想办法降低价格。
既然吃盐很难,那就让百姓就近买到,去除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
这是典型的用户思维,从用户角度考虑真实的需求。做到这两点,问题迎刃而解。现在难的是,怎么做到这两点?
价格是想降就降的吗?是官府想卖多少就多少的吗?
到处都卖盐是官府允许的吗?符合实际情况吗?
反过头来,杜滨说另一个“有利于”,是否有利于国民经济的发展。或者,通俗点说,是否有利于朝廷多收税。
还是以宋朝为例,盐的零售价是50文,朝廷抽税30文。而大周朝昵,卖300文的盐,折算起来大概收税20文多一点点。
看起来30文与20文差的不多,可零售价的对比是50文与300文,这就完全不成比例了。
根源在哪里?
与盐商无关,与卖私盐的无关,出在国家对盐的整体管理上。
因为贩盐的利润高,商人们趋之若鹜,官府想出让他们去边关运送粮食,换取售卖官盐的合法资格。这是一种利益的交换,把长途运送粮食的成本算进了食盐里。
公孙剑要想破局,就得先从这件事情入手,尘归尘,土归土,食盐的事情归食盐,运送粮草最好是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