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缘一修行至今没有怕过任何人,也从不畏惧任何事,可独独有一人总是让他不知所措,扰乱心神,此人就是,以文武双榜榜眼进入潮湖书院,西晋公主,宇文君!
按照以往的惯例,能够登顶彩楼,评定文比诗文大篇之人,首先必定自身已有极高的成就,他们大多是在文坛之上成名许久的前辈,潮湖书院远近闻名的才子佳人。
宇文君作为文武双榜登顶之人,他们确实是有所耳闻的,但她毕竟是一个新人,如此面对评议比她年长,比她资历老的前辈,真的能够令众人信服吗?
虽然大多数学生弟子都对此有极大的质疑,但既然这是书院的选择,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暂且相信她的实力吧。
一袭黑裙如夜色里摇曳的彼岸花,彩楼映衬之下,熠熠生辉。
宇文君面色如水,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低头看着手中所持的平秤,师傅的敦敦教诲,在脑海中浮现。
那位年长却丝毫不失韵色的女子,郑重其事地将这杆潮湖书院至宝平秤交付于她的手中,近乎命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
宇文君作揖回礼,“定不负师傅所望,引领天下文风!”
她缓缓抬眸,望向四周,自信十分,巾帼女英雄不胜枚举,谁说女子不如男?
文比开始,众多学生弟子,纷纷聚于彩楼之下,每人限定赋诗一首,诗成自会有童子携诗稿登彩楼。
宇文君高坐彩楼之巅,评议诗文,将落选的诗抛下,纸片飘飘。
一众学生心中惴惴不安,各自在飘零的诗文之中寻找自己的诗篇,但凡是自己所做之诗飘至而下,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落选,遗憾离去。
张缘一虽说没有参加文比,可看着满天飞舞的稿纸,还有城头之上,奋笔疾书,秀发飞舞的宇文君,只觉得世间怎会有如此盛气凌人的女子,如此飒爽英姿。
如同仙人高坐,帝王垂临,宇文君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与生俱来的超脱物外,大笔挥斥之下,仿佛天地为之震慑!
张缘一看着场内忙忙碌碌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惊讶道:“韩木也要参与这场比试吗?”
在他的印象中韩木向来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对于这些比试按理说不至于如此上心才是,还有一点是张缘一确实不知道韩木的水平如何。
小猴子笑着说道:“这你就看轻韩木了,虽然人傻了一点,但作诗水平还是十分可取的。”
彩楼之下,韩木如同闲庭信步,悠悠踱步。
突然一位正在追逐一张飘飞纸稿的男子,因为只顾抬头注视稿纸,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韩木的身上,那人一个踉跄,往后摔去。
韩木赶紧一把将其扶稳,忙问道:“你没事吧?”
那男子兴许是胆子小,一脸惊恐,低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韩木哈哈一笑,“这位兄台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好站着的,倒是你怎么自个险些摔个大跟头?”
那人腼腆地挠挠头,行礼道:“在下沈佺期,无故冒犯。”
可是还未等韩木回复,天上又有一张稿纸落下,那人一步跑去,“在下还有要事忙碌,兄台下次再聊!”
韩木看着对方慌张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评议一事虽然耗费时间极长,但是耐不住等待的枯燥乏味,没过一会儿,大多数人都找到了自己所做的诗篇。
最后,只剩下两首诗没丢下,又过了一段时间,一纸忽忽悠悠飘下,学生弟子们争着取看,
法驾乘春转,神池象汉回。
双星移旧石,孤月隐残灰。
战鹢逢时去,恩鱼望幸来。
山花缇骑绕,堤柳幔城开。
思逸横汾唱,欢留宴镐杯。
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
著名沈佺期。
沈佺期顿时遗憾顿足,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夺得魁首了。
紧接着最后一首诗落下,
春豫灵池会,沧波帐殿开。
舟凌石鲸度,槎拂斗牛回。
节晦蓂全落,春迟柳暗催。
象溟看浴景,烧劫辨沈灰。
镐饮周文乐,汾歌汉武才。
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
韩木莞尔而笑,正是他所做的那首。
宇文君对沈诗的评语是:沈、韩两诗才势均力敌,难分高下,只是沈诗尾联:“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词气已尽,显得萎靡。
宇文君接着评判:韩诗尾联“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诗力健举,余韵悠长。两诗相比较,韩诗略胜一筹。
众人对宇文君的点评佩服得五体投地,认可她的才华确实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