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吃了一惊：“真的？”</p>
七公主把核桃仁送进嘴里：“什么真的假的。我几时说过虚话。”</p>
这倒是的，七公主交游广阔，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人缘极好。她既富且贵，又十分好客，王驸马也是个和气的人，驸马府里一个月总有好几天宴客。</p>
“你不大出去走动所以不知道，这事儿京里头其实没几个不知道的，只不过平时不拿出来说而已。而且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以前都悄没声息的处置了。这回估计是别人看着他家眼热，给张扬出来了。”</p>
“那……毕竟可是这次是要娶公主啊。”</p>
再风流，在这个当口儿也得收敛些啊。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给张扬出来，霍家老四自己也实在太不检点了。</p>
“那霍家怎么处置？”</p>
“还能怎么处置？跟以前一样呗。”七公主不在意地说：“灌碗药，拉出去卖了，反正又不是头一回。”</p>
潮生低下头去，抠了两下核桃。</p>
“你当心些，别把指甲抠折了，带上套子再抠。”</p>
“我都不留指甲的。”潮生把手指伸出来，指甲果然剪得秃秃的。</p>
“怕伤着孩子吧？”七公主很理解：“我生老二的时候也不敢养指甲，再说那会儿身子虚，也养不起来。”七公主放低了声音说：“唉，瞧瞧这一年净是什么事儿，想要孩子的要不来，这不想要孩子的还一个劲儿的怀。”</p>
潮生看她一眼：“可别提这事儿。”</p>
“怕什么，外头知道的多了去了。”七公主低声说：“她生的那一天，父皇和皇后虽然不能亲自出宫去守着，可是真没少往那儿派人，她身边儿丫鬟端盆，就把孩子藏在盆里头盖着的，被逮了个正着。父皇一听回报，气得差点厥过去。皇后直说不可能……到后来气得想去亲手把她掐死。”</p>
七公主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跟亲眼目睹的一样。</p>
“唉，别说了，都是命。”</p>
“她这人也太糊涂了，欺君之罪是那么好玩的吗？自己葬送了不算，还连累了自己亲娘。”</p>
“她母亲……”</p>
“她娘当时也在府里头。亲女儿‘生’孩子，当娘的能不来吗？找孩子，送孩子，都是她帮着遮掩……说起来，当娘的疼孩子，真没什么道理可讲，明知道要瞒天过海不容易，也知道一揭破就是要命的，还一直帮着，护着。结果我听说……”七公主的声音特别轻，凑在潮生耳边说：“那一位，是用白绫绞死的，她娘眼睁睁看着的，当时就吐血了。”</p>
潮生打个哆嗦。</p>
七公主忙说：“看我，和你说这些个。”毕竟潮生也是才生过没多久，而且生产时也颇为凶险，现在还没将养过来呢。</p>
“没事儿。”</p>
送走七公主，潮生心神不宁。</p>
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p>
六皇子妃落得那个下场，虽然说是她自己的错。可是一开始……一开始说她有孕的人……</p>
如果没有这个因由，她可能也不会作出后来的那些事。</p>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希望，她可能就会老老实实的接受皇后的安排，过继一个孩子。可是她以为自己会有亲生子，鼓满了希望……却又被打破。</p>
那种得到之后再失去的体会……</p>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做出后面的事情来。</p>
潮生的胃口明显不怎么好，李姑姑看了撤下来的饭菜，皱了下眉头：“王妃就吃了这么点儿？”</p>
“是啊，看着有心事。”芳园小声说：“从七公主走了之后，就一直没说话。”</p>
“七公主说了什么？”</p>
芳园摇了摇头：“起先是在闲聊，我们又不能凑在跟前。后来七公主说话声音很低，没听到什么。”</p>
“王爷呢？”</p>
“王爷这几天都忙，回来得晚。”</p>
李姑姑抚了抚衣襟：“我过去瞧瞧。”</p>
芳园忙说：“那敢情好，有劳姑姑了。”</p>
要说还有谁能和王妃说说心里话，也就是李姑姑了。</p>
潮生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大不同，若不是亲近熟悉的人，是察觉不到什么的。</p>
但李姑姑了解她。</p>
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有心事，而且还不轻。</p>
“王妃。”</p>
“姑姑来了，快坐。”</p>
李姑姑也不避让，在她身边坐下来：“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饭也没吃几口？”</p>
潮生一句“没事儿”到了嘴边，看着李姑姑坦然平静的目光，就没说出来。</p>
“那就有心事？”</p>
“嗯。”</p>
李姑姑轻声问：“是七公主说了什么？”</p>
“说起霍家的事。”潮生说：“霍家老四房里人大了肚子。”</p>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也不至于让潮生这样。</p>
李姑姑等着下文。</p>
“还说起了……六皇子妃的事。”</p>
李姑姑点了下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