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这些日子忙得简直目不交睫,天天只睡二三个时辰\至连续几昼夜不休息,每天都在乾清宫处理政事,各地的公文都仔细批阅。由于长年累月的操劳,三十几岁的人已经两鬓斑白,眼窝深陷,一脸的灰白之色,哪里像个皇帝,到似家庭贫苦的书生模样。这些日子田妃有病在身,规避房事,除了田妃,崇祯对其他妃子,甚至皇后都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崇祯也断了这个心思,一心扑在国事上来。不过他越极力想着挽回大明的颓势,越是失望。现在除了河南偶尔有捷报传来,其他地方不是天灾就是**,而关外的形势更不容乐观。
崇祯看完辽东巡抚邱民仰的奏疏后,眉头紧皱,在殿内转了几圈,一边活泛着已经发僵的筋骨,一边思考着如何灭寇雪耻,良久他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现在辽东已经云集了十几万大兵,但是洪承畴却一再上疏请求援军,不敢轻动,援救锦州只是一句空谈。殿内的宫女太监看到崇祯一脸的懊丧之色,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唯恐一个不对,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皇上。
崇祯忽然停住了步子,短叹了一声,然后朝着宫女说:“这些日子也没有给皇祖母请安,咱们去瞧瞧。”崇祯带着一帮宫女太监来到了慈宁宫去看其庶祖母宣懿惠康昭刘太妃。刘太妃已经八十五岁,身体尚健,神志清楚。如今在老妃中以她的年纪最大,辈数最尊。她自己不曾生过儿女,一生为人谨厚,爱抚诸王。天启和崇祯都是幼年失母,住在慈宁宫受她抚养,尊他为祖母。天启和崇祯两朝都无太后,就由她掌太后玉玺。刘太妃正在和几个崇祯的妃子聊天,听到崇祯来了,忙迎了出去,除了刘太妃以外,崇祯的妃子、还有刘太妃宫中的太监宫女跪了一片,崇祯忙虚扶了一下说:“都平身吧。”然后朝着刘太妃说:“皇祖母,这些日子身体可安好。”
刘太妃看到崇祯一脸的病态,心中短叹了一口气,小声说:“好,有劳皇上挂念。这些日子我听说你一天只睡二三个时辰,哀家心疼啊,我看皇上你就多睡一个时辰吧,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现在看起来要老了许多,这么下去哀家怎么能放心啊。”
崇祯脸上尽量摆出一副淡然的神色,朝着刘太妃说:“皇祖母,孙儿知道了。”
刘太妃看到崇祯虽然答应,但是也知道目前国家危急,崇祯并不一定能听进去,只好说:“皇上,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我让他们几个妃子亲自下厨,给皇上做几个精致的小菜,多吃一点,有了力气才有精力处理国事吗。”
崇祯点了点头,刘太妃将崇祯让在宫中,坐下来聊天,而那些妃子则跑到厨房亲自捉刀为崇祯做饭。崇祯昨夜看奏疏直到四更,虽然睡了一会,但是精神仍然很不济,和刘太妃说了几乎话,困意袭来,不自觉就打起了瞌睡,刘太妃看到崇祯这个样子,不由流下了一行老泪,她不让其他人打扰崇祯,蹑手蹑脚的亲自为崇祯盖上了黄缎锦被,又让太监宫女在旁边伺候,而自己则盘坐坐在榻上,数着佛珠,念起了经文为崇祯祈福。过了良久,崇祯被噩梦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恰巧看到了闭目咏经的刘太妃,不由感到有失体统,忙向太妃道歉说:“神祖时海内少事,至儿子苦枝梧多难。两夜省文书未尝交睫。心烦懑,辄废餐。自以年才逾壮,为国事磨耗,蚤困劣。在太妃前惽然不自持一至此。”
刘太妃闻言不由再次落泪,崇祯也控制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不敢相劝,一个个低着头,有不少人也陪着落泪。良久刘太妃止住哭声,取出一块帕子,亲自递给崇祯说:“皇上,请节哀,哀家觉得国事还没有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还有不少能臣可用,只要皇上保重身体,不久便会否极泰来。”
崇祯看到刘太妃这么大年纪还陪着自己流泪,有些歉然,连忙止住了悲声,用刘太妃的帕子擦了擦泪水,这时候几个妃子已经做好了喷香的饭菜,让宫女太监端了上来,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崇祯没有一点胃口,拿着筷子只捡青菜吃,吃了三五箸就停了下来,现在就是给崇祯龙肝凤髓他也食之不下。抬头恰巧看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探头探脑的从门口往里看,忙问道:“王伴伴,有事?”
王德化本来看到崇祯在吃饭,不想打扰,不想被崇祯看到,听到崇祯问自己,连忙小跑着进来跪在崇祯的面前说:“兵部尚书陈新甲陈大人求见,我寻皇上到这里来的。
崇祯听到陈新甲求见。立马站起身来。朝着刘太妃说:“皇祖母。孙儿有事先去了。改日再来请安。”
刘太妃看着满桌子地菜崇祯根本就没有动。连忙说:“皇上。也不急于这一时。哀家看你还是多吃一点吧。”
崇祯叹气说:“现在孙儿哪里还有胃口。倒是皇祖母。你要多吃一点。孙儿去了。”刘太妃闻言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说:“那皇上去忙吧。不要挂念于哀家。”
崇祯从慈宁宫出来。上了御辇。急急赶回乾清宫。到了乾清宫。陈新甲已经等候在那里。崇祯走到御案前。朝着陈新甲问:“前方战事怎么样了?”
陈新甲一脸地沉重说:“东虏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多铎、郡王阿达礼、汉将石廷柱、孔有德、尚可喜等众将已经将锦州团团围困。东虏内打栅木。外挑壕沟。锦州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影断绝。”
崇祯紧皱着眉头。良久才说:“锦州城中情况怎么样。前些日子我听说锦州城中缺粮。已经到了吃人地地步。”
陈新甲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锦州城被围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消息不通,也不知现在他们的情况如
不过吃人的事情我看八成是谣传,我想祖大寿将军一\传出消息来。”
崇祯叹了一口气,祖大寿传回来消息已经有数月之久了,那时祖大寿言城中粮草能够维持半年左右,现在恐怕即使没有断粮,也所余不多了。
陈新甲闻言不由默然,他如何不知道锦州城危险,但是他也拿不出什么良策,崇祯对双方相持不下的态势非常担忧,朝着陈新甲说:“可有良策解锦州之围。”
曾经担任过宁远前线兵备佥事陈新甲虽然对辽事比较熟悉,但是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辽东的困势,只好请求退而与其他阁臣和兵部侍郎吴甡商议。商议过后陈新甲向崇祯上了一份“十可忧十可议”的报告,对面前的态势持悲观态度。陈新甲建议派遣兵部职方司郎中张若麟前往宁远当面与商议决策,崇祯无法之下只好采纳了陈新甲的意见。
世上的人和事复杂多变,往往对形势有悲观情绪的人,往往极易走极端,滋生急躁冒进情绪,陈新甲便是其中之一,他不等张若麟与洪承畴的商议结果,便提了一个速战速决的方案,鼓动崇祯下旨催促洪承畴进军与东虏决战。
崇祯知道这一战关系重大,因此没有轻易决定,而是把这个方案派快马送往洪承畴大营,让洪承畴商议是否可行。洪承畴接到崇祯的方案后,召集了众将商议,最后否定了陈新甲这个速战速决的方案,洪承畴还是以持重为主,准备且战且守,步步为营,做持久之计。他认为拖得越久越不利于东虏,因为田羽的山东镇“仁”字营在朝鲜牵制着两红旗,而田羽在河南剿寇已经胜了李自成,张献忠不日便可剿灭,一旦田羽收拾了流寇,挥军北上,洪承畴就有把握和东虏决战,到时候二十万大军出松山击杀东虏,而山东镇“仁”字营和朝鲜军渡过鸭绿江骚扰对方后方,有七成把握打败东虏,如果现在急于决战,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洪承畴再给崇祯的奏疏上说:“今本兵(陈新甲,兵部尚书的称呼)议战,安敢迁延?但恐转输艰辛,鞭长莫及,国体攸关,不若稍待,使彼自困之为得。”崇祯接到洪承畴的奏疏后,觉得洪承畴的话是老成谋国之言,便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