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日于五月一日这天晌午回了家。
离宫前,董鄂妃让知书拣着各色果子点心,打点了一个包裹,又挑了两款头面首饰,放在梳妆盒里,一并让陈旭日随身带上,送给他的母亲袁珍珠。
时隔一月,母子俩见面,言行中透着知礼的生疏,稍嫌亲切不足。
袁珍珠看过盒子里的首饰,只淡淡道:“皇贵妃这份礼不轻,可见你差事做的不错。”
“皇贵妃脾气好,人很好相处,四皇子是个乖巧的孩子,儿在宫中,也没觉得日子有多难过……”还待再说些什么,却瞧见母亲眉头皱了皱,陈旭日便打住话头,垂首道了声“是”。
陈浩瞅瞅娘儿俩的表情,笑着冲儿子道:“你娘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说宫里规矩大,生怕你哪处做的不好,在那边受了委屈,我们鞭长莫及,在家里空自着急使不上力。现在看你气色还好,总算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转头又对妻子道:“小妹不是到了说亲的年纪?等那边有了准信,只要你舍得,日后正合适把这首饰送给小妹添妆。这样就是嫁了过去,小妹脸上也有光彩,婆家那边断不敢小瞧,总是一件好事。”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沾了儿子的光得了这两样东西,儿子不反对,把这个送给小妹倒是使得。”
“既送了母亲,东西只管随母亲的意处置……”
陈旭日不耐烦这般客套着说话,在宫里说话行事要小心,回家也如此这般。实在让人觉得憋闷。又陪着聊几句,找个托词,告辞出来。
行不数步。陈浩追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是长子,你娘对你寄望甚深,表面上看着倒是越加苛刻。事实上她心里是真疼你。”
“我晓得,皇宫不比家里环境单纯,娘希望我快些成熟,我都懂。\\/\弟弟还小,平日够她操心的了,我这边。你们就放心好了,我自己能处理。”
“你真地长大了。”陈浩感叹一声,指着厢房道:“去见见桐月他们吧,大家都惦记着你……”
这一晚,陈旭日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已经是天光大亮,他抱着被子,又赖了会儿床,才肯下地梳洗。
外面阳光朗朗。端水过来的桐月告诉他。陈浩已然离家办公去了,又问他当天的打算。
“我在宫里憋了一个月。实是憋地很了,这番得便。当然要出门透透气了。”
袁珍珠并不限制他这个,只嘱咐桐月的未来夫婿冯庆跟紧了。凡事当心些,就放他出门了。\\\
今儿却是赶上一场盛事----孙可望在学士麻勒吉等伴送下到达北京。
和硕安亲王岳乐、和硕简亲王济度带领公、侯、伯、梅勒章京、侍郎等大批高官显爵出城迎接,场面相当隆重。
京城百姓簇拥着前去看热闹。陈旭日可不想在路边同人挤一身臭汗,就挑了路边一处茶楼,在二楼寻了个看座。
靠窗的好位置早被人预订了,靠里边还剩了最后几个位子。敞开的窗子吹进来些许凉风,也传来众多路人地嚣喧声。
看情形,距离城外大批车马进城,还得些时候。
茶楼里的人话题渐渐从那位南明降王身上转开,开始扯些闲话。
聊什么的都有,从东城两户官宦人家结亲办喜事,聘礼多的排出两条街去看不到首尾,新郎官骑在高头大马上如何气派,一直说到前街口卖豆腐的婆娘长的漂亮,这些日子收拾地越发整齐,好象和隔壁做糕点的勾搭不清,又扯到自身,什么老婆最近管的紧了,想到酒馆里痛快吃顿酒都得掂量着来,什么要为儿子说亲,钱不凑手,要预备聘礼多为难,等等,都是非常琐碎的家长里短。\\\\\
不过听着让人觉得踏实。陈旭日听的津津有味,脸上始终挂着舒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