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气,大家都是殿前司的,怎么着也是久历军阵,只觉得整齐排列的长枪队列森然无比,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一行人好像喘不过来气,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从惊愕,到安静,再到无措,殿前司的步兵,有的都忍不住退了几步,靠在身后同僚身上,引得一阵抱怨,可就是这个抱怨,也是声音小小的,生怕传到前面去。
直到此时此刻,林晚荣和刘志周才相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骇然。
他们常年练武,在京中也是和军队打交道,这些军容气势他们不会看不出来?可正因为看出来了,他们的心里才会骇然,才会惊惧,才会不知所措。
如此安静了片刻,刘志周身边一人喃喃说道:“莫不是花架子,只怕我们一冲,他们就垮了!”
没人搭理他,刘志周和林晚荣都是安静的看着,过了片刻,林晚荣一个手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刘志周脸色稍稍变白,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林晚荣想瞪他一眼,却是忍住了。
这时候哪里是退的时刻?
此时此刻,下面的五百士兵已经被镇骇了。
可是若退,满腹计划化作乌有,刘志周只怕这兵马指挥的位置立刻不稳当了,林晚荣估计在阳谷县也待不下去了。
如今的局面,只怕是进不得退不得。
便在此时,前面纵队行列一侧,跑出来一匹快马,马上一名骑士,一身盔甲,手持长枪,迎面喝道:“前面可是大宋官家亲随,殿前司诸班直、奉旨彰化军节度使听差、勾当西城括田所执事林晚荣林班直当面?”
林晚荣暗叹一声,纵马往前走了几步,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某乃祝家庄护卫队队正祝赵进,奉我家公子祝彪之命,请林班直率手下进庄校点田契。”
听了这话,林晚荣突然怔了一下,随即面色好转,轻轻咳了一下,道:“既然迎接我等,为何有这些兵丁挡路?”
祝赵进哈哈一笑,道:“我们独龙岗一带,有个顺口溜,叫做‘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长弓’,林班直奉命勾当本县田契事务,我等乡民自然配合;可若是有不忍言之事,家中青壮自然也要护着我们庄里安全!”
林晚荣不由得道:“后面乃是皇帝座下殿前司步兵,武功大夫都虞候刘志周刘将军,奉命协助西城所处理事务。”
祝赵进冷哼一声,道:“本庄妇孺甚多,不便军队进去!”
林晚荣怔了一下,张口结舌,满嘴的官话套话,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志周忙喊道:“误会误会!我等只是奉命保护西城所公人安全,既然到了祝家庄,有诸位在,想必十分安全,我们待在这里就行,呆在这里就行!”
祝赵进依旧面色沉静,道:“既然如此,请刘将军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等着,我们定然会护送林班直等人安全返回!”
到了此时,便有天大的胆子,刘志周也不敢有异议,林晚荣等人都是苦笑,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不由他们了!
若是他们不从,惹恼了他们,这二百多人的森严队伍冲过来,身后五百步兵怕是立刻如鸟兽散,然后他们一路袭杀,什么殿前司,什么天子亲随,什么汴京上差,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们七八个殿前司,虽然武功不凡,却哪里能在这几百人的冲杀下活下命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久居京城,在花前月下练就的武功,怎么可能比得过乡下土豪在严酷环境下的厮杀心得?
所以林晚荣一行人,一脸无奈,随祝赵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