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已干了。</p>
风四娘忽然跳起来,冲出去,“我们走。”</p>
“去哪里?”</p>
“去找金凤凰算帐去。”他们没有找到金凤凰,也没有找到沈壁君,却见到了周至刚和连城壁。”内人病了,病得很重,两个月里,恐怕都不能出来见客。”</p>
周至刚的态度傲慢而冷淡。</p>
多年前他也曾是风四娘的裙下之臣,可是现在却似已根本忘记了她。</p>
对霍英和杜吟,他显得更轻蔑憎恶。</p>
他也并不想掩饰这点。</p>
连城壁就比较温和得多了,他一向是个温良如玉的谆谆君子。</p>
他显然已仔细修饰过。</p>
沈壁君一回到他身边,他就已恢复了昔日的丰来。</p>
现在他看来虽然还有些苍白憔悴,可是眼睛已亮了,而且充满了自信。</p>
新留起来的短须,使得他看来更成熟稳定。</p>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但风四娘却知道他本来并不是个会被女人改变的男人。</p>
“沈壁君呢?”风四娘又问道:“她是不是已回来了?”</p>
“是的。”</p>
“难道她也病了?也不能出来见人?”</p>
“她没有病,但却很疲倦。”</p>
连城壁的态度还是那么温和,甚至还带首微笑。</p>
“我现在也不能去见她?”</p>
“不能。”</p>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p>
“你最好不要等。”</p>
“为什么。”</p>
连城壁的笑容中带着歉意:“因为她说过,她已不愿再见你。”</p>
风四娘并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这答复本就在她意料之中。</p>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又问道:“你们是几时回未的?”</p>
连城壁道,“回来得很早。”</p>
风四娘道:“很早?有多早?”</p>
连城壁道:“天黑之前,我们就回来了。”</p>
风四娘道:“回来后你们就一直在这里等?”</p>
连城壁点点头。</p>
风四娘道:“你发觉她又走了,难道一点也不着急?”</p>
连城壁笑了笑,淡淡道:“我知道她这次一定很炔就会回来的。”</p>
风四娘冷笑道:“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又算准了,我们只能找到一屋子死人?”</p>
连城壁显得很惊讶,道,“一屋子死人?在哪里?”</p>
风四娘道:“你真的不知道?”</p>
连城壁摇摇头。</p>
风四娘道:“他们不是死在你手里的?”</p>
连城壁闭上了嘴。</p>
他拒绝回答这问题,因为这种问题他根本不必回答。</p>
凤四娘却还不死心,又问道:“你们白天到哪里去了?”</p>
周至刚忽然冷笑,道:“你几时变成了个问案的公差?”</p>
风四娘冷冷道:“不是公差也可以问这件案子。”</p>
周至刚道:“什么案子?”</p>
风四娘道:“杀人的案子。”</p>
周至刚道:“谁杀了人?杀了些什么人?”</p>
风四娘道:“被杀的是鱼吃人,厉青峰,人上人,和轩辕兄弟。”</p>
周至则也不禁动容,道:“能同时杀了这些人,倒也不容易。”</p>
凤四娘道:“很不容易。”</p>
周至刚道:“你难道怀疑我们是凶手?”</p>
风四娘道:“难道不是?”</p>
周至刚冷冷道:“我们若真是凶手,你现在也已死在这里。”</p>
风四娘忽然说不出话来了。</p>
——他们若真是凶手,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杀了灭口。</p>
——他们既然已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何妨再多杀一连城壁忽然笑了笑,道:“其实你若肯多想想,自己也会明白我们绝不是凶手的。”</p>
风四娘忍不住问道:“为什么?”</p>
连城壁道:“因为我根本没有要杀他们的理由。”</p>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杀人当然要有动机和理由。</p>
连城壁道:“我知道一直认为我想对付萧十一郎,一直认为我跟他有仇恨。”</p>
凤四娘承认。</p>
连城壁道:“据说他们也都是萧十一郎的对头,我本该和他们同仇敌汽,联合起来对付萧十一郎的,为什么反而杀了他们?”</p>
风四娘更无活可说。</p>
他们若真是联合了起来,今夜死在八仙船的,就应该是萧十一郎。</p>
她忽然发觉这件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诡秘、复杂、离奇得多。</p>
连城壁微笑道:“看来你也累了,好好地去睡一觉,等明天清醒时,也许你就会想通究竟谁才是真的凶手了。”</p>
鱼吃人他们都是萧十一郎的时头,他们活着,对萧十一郎是件很不利的事。</p>
所以唯一有理由杀他们的人,就是萧十一郎。</p>
这道理根本连想都不必想,无论谁都会明白的。</p>
只有风四娘不明白,所以她要想。</p>
她越想越不明自,所以他睡不着。</p>
天早已亮了。</p>
桌上堆满了装酒的锡筒,大多数都已是空的。</p>
现在本不是喝酒的时候,更不是卖酒的时候,这酒铺肯开门让他们进来喝酒,只因风四娘一定要喝。</p>
“你不肯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p>
风四娘显然并没有给这酒铺掌柜很多选择。</p>
她一向不会给别人有很多选择,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p>
现在她心情非但很不好,而且很疲倦。</p>
可是她睡不着,所以霍英和杜吟也只有坐在这里陪着她。</p>
喝酒本是件很愉快的事,可惜他们现在却连一点愉快的感觉都没有。</p>
霍英已经在不停的打哈欠。</p>
风四娘板着脸,冷冷道:“你用不着打哈欠,你随时都可以走的,我并没有要你陪着我。”</p>
霍英笑道,“我并没有说要走,我什么话都没有说。”</p>
风四娘道,“你为什么不说话?”</p>
霍英道:“你要我说什么?”</p>
风四娘道,“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p>
霍英道:“我会,我敬你一杯,干杯。”</p>
他果然仰着脖于喝了杯酒。</p>
风四娘也不禁笑了,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两个年轻人对她实在不错。</p>
她也干了一杯。</p>
霍英道:“小杜,你为什么不说话,干杯这两个字你会不会说?”</p>
杜吟迟疑着,终于也举杯道:“好,干杯就干杯。”</p>
风四娘大笑,笑声如银铃:“幸亏遇见了你们,否则我说不定已被人气得一头撞死。”</p>
“你在生谁的气?”</p>
“很多人。”风四娘又干了一杯,“除了你们外,天下简直没有一个好人,”她在笑,可是心里却很乱。</p>
所以她拼命喝酒,只想把这些事全都忘记,哪怕只忘记片刻也好。</p>
她的眼睛还很亮,可是她已醉了。</p>
霍英也醉了,一直不停地在笑,“你自己会不会说干杯?”</p>
风四娘笑道:“你给我倒酒,我就干。”</p>
霍英道:“行。·他伸子去拿酒壶,竟拿不稳,壶里的酒倒翻在风四娘身上。”我衣服又不想喝酒,你也想灌醉它?”</p>
她吃吃地笑着,站起来,想抖落身上的酒,霍英也来帮忙,嘴里还在喃喃他说着抱歉,一双手却已闪电般点了她三处穴位。</p>
他的出手快而准。</p>
风四娘想大叫,已叫不出声音来,整个人都已麻木僵硬。</p>
霍英抬起头,眼睛里已无酒意,刀锋般瞪着那吃惊的酒铺掌柜,冷冷地道:“我们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过,你懂不懂?”</p>
掌柜的点点头,脸上已无血色,颤声道,“今天早上,根本没有人来过,我什么都没有看见。”</p>
霍英道:“所以你现在应该还在床上睡觉。”</p>
掌柜的一句活都不再说,立到就走,回到屋里躺上床,还用棉被蒙住了头。</p>
霍英这才看了凤四娘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只可惜你人喜欢多管闲事了。”</p>
风四娘说不出话。</p>
霍英显然不想再听他说话,将她控制声音的穴道也一起点住。</p>
也许他生怕自己听了她的话后会改变主意。</p>
酒铺的门还是关着的,这本是风四娘自己的主意,他喝酒时不愿别人来打扰。</p>
霍英要杀人时,当然也没有人来打扰。</p>
他已自靴筒里油出柄短刀,刀身很狭,薄而锋利。</p>
这正是刺客们杀人时最喜欢用的一种刀。</p>
杜吟一直在旁边发怔,忽然道:“我们现在就下手?”</p>
霍英冷笑道:“现在若不下手,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p>
杜吟迟疑着,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没有杀过人,这次你让给我好不好?”</p>
翟英看着他,道:“你能下得了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