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此的扬州士林清流们,纷纷面露震惊。
这可是衍圣公啊!
这可是圣人后代啊!
这可是真正执掌天下文脉的人家啊!
怎么……
怎么就不顾身份,向一介小儿行礼了啊???
台阶上,府门前。
邓永新,在孔彦缙向太孙行礼前,就早早的挪着步子,到了一旁。
再怎样,他可不敢和太孙一起,受了衍圣公这一礼。
朱瞻基却格外的处之泰然,面带笑容,显得很是……
很是慈祥。
就如同古往今来,描绘圣贤君王画像上的人物一样,尽显仁爱宽宏之色。
他未开口说话。
衍圣公孔彦缙抱起的双拳,便不能放下。
依旧是保持着,一个合适的弯腰的姿势。
“衍圣公一路辛苦,虚礼可免。”朱瞻基四平八稳的轻声开口。
“臣谢太孙体恤。”孔彦缙对答,而后方才收起双手,直起身子。
孔彦缙还站在台阶下,双手捏在一起垂于身前,视线向下。
朱瞻基静静的看了孔彦缙一会儿,然后目光看向前方,那些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扬州士林清流。
这些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有一个词,讲做‘皮克-啊P阿呆斯特’。
为了缓解远在京师,远离家乡故土的衍圣公的思乡之情。
宽宏体恤臣子百姓的皇太孙,每旬都会让人,定时送去一份,详尽描写衍圣公家中老小近期所做之事的文书记载。
希望,能够借此缓解衍圣公思念家人的心情。
效果很好!
自知深受宗室信任的孔彦缙,发自肺腑的,对皇室越发爱戴拥护起来。
在皇室的放权下。
大明旬报在孔彦缙的主持下,办的越来越风生水起。
旬报当初第一件头等大事,推行白话,如今已经在大明全境,初见效果。
这是衍圣公孔彦缙,不负圣人血脉,完美诠释朝廷施政方略,做出的卓越功绩。
他相信,在未来的史书上,他将会青史留名。
朝廷对衍圣公所做出的政绩,也及时的表达了赞许。
除了方才队伍里,打头的那八名装成士子的侍女,乃是从曲阜要来的。
余下的所有人,皆是皇室所赐。
可见皇室,对衍圣公的重视和宠信!
人是朱瞻基‘请’来的。
人家也给足了面子。
朱瞻基不能再不识抬举,他放出轻笑声,缓步走下台阶,双手环搭在孔彦缙的肩膀上:“孔兄竟然来江都了!可是又有趣事,要与我说的?”
在场的扬州士林清流们,心头又是一震。
虽然……
虽然孔彦缙确实比朱瞻基还要小两岁。
但人家可是圣人血脉,衍圣公啊!
怎么……
怎么就兄弟相称了?
那这位衍圣公见着皇帝陛下,不得喊上一声……
那我等这些圣人弟子,不得……
还……
还为了一件趣事,就跑上好几百里路,特意赶过来说明的?
孔彦缙此时是背对着扬州的那些人。
见朱瞻基,依旧在拿他做节子,不由无声的苦笑着。
“太孙,京中些许趣事,且等稍后,朝绅说与你听。”
朝绅。
是孔彦缙的字。
朱瞻基笑笑,抬手拍着孔彦缙的肩膀,佯装微怒:“竟然不是特意来找我的!说吧,你来江都做什么?”
孔彦缙微微侧身,将侧脸露在扬州士林清流们面前。
“回禀太孙,臣是来江都城,寻一位家中旧故好友的……”
“哦?是这江都城中哪位,与孔兄家中有旧?”朱瞻基挑着眉,装作丝毫不知的询问着。
在场一众扬州士林清流,听到这话,也不由的伸长了脖子。
大家都想知道,这江都城中,究竟是哪一家,和圣人世家有旧。
若是现在知晓了,往后定然是要好好相处,说不得也能就此成为圣人世家的旧故。
孔彦缙摇摇头,很是儒雅风度的说:“太孙您也识得,我家那旧故,正是这两淮巡盐御史万高大人。”
轰!
好似有一道惊雷,晴天霹雳一般的,在现场这些扬州士林清流的脑袋里面炸响。
为什么?
为什么是那斯文败类万高?
为什么会是他?
这……
这这这……
现场,这些个扬州士林清流们,纷纷坐蜡,此时看着还未知晓详情的衍圣公,如坐针毡一般惶恐不安。
若是衍圣公不喜。
不!
哪怕衍圣公只是一个皱眉,自个儿明天就能在士林里除名了……
朱瞻基同样是满脸震惊,脸上表情极度浮夸:“竟然是万御史,与孔兄家中有旧……只是……只是如今恐怕……”
孔彦缙很配合的皱起眉头。
“太孙,我在京中听闻扬州前些日子有倭寇犯边,难道万大人他……”
孔彦缙的脸上露出了惊恐:“这叫我回到家中,该如何与族老们分说啊!”
万高那厮,竟然和圣人世家里的族老们相熟?
有人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朱瞻基摇摇头,脸上露出尴尬。
他的目光,越过孔彦缙,看向街上的扬州士林清流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默的挪动了下身子。
不要看老夫!
不要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