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立平的行医治人,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就的菜肴丰盛了许多,鱼,肉,时令山蔬应有尽有,这只因为张立平知道山中人们生活艰难,坚持不肯收取诊金,淳朴的村民心中感念,自觉无以为报,顿时将家中的好东西倾其所有的送到了张立平暂住的杨老四家中。</p>
吃过饭之后,张立平行进了杨家专门为他腾出来的厢房中,白天的忙碌并没有耗费完他的精力,大概是因为张家的医术尽是源自历代祖先游荡天下行医的过程中,因此他此时竟惊奇的发现,在白天那忙碌繁重的工作里,许多平时根本难以琢磨的环节,乃至不甚了然之处就若水到渠成一般的豁然贯通。他正沉浸在这种求知的喜悦中的时候,房门上忽然响起了几声轻响。</p>
"谁啊?"张立平颇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他正在推演天干地支针法中的第十四针的口诀,一下子被打断了思绪,带了些情绪也是人之常情。</p>
敲门的人显然也听出了张立平声音中的不豫之意,窒了一窒才轻声道:</p>
"大....大夫,家里有个亲戚瘫了好久,不能动,见您白日里太忙了,现在想请您去瞧瞧。"</p>
张立平听出这细若蚊鸣的声音乃是秀儿这姑娘的,心中本是很不愿意去,忽有想起父亲往日里哪怕深夜也急病人之所急的那种行事风范,眼眶中又是一阵潮润,心中一热便道:</p>
"好,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去。"</p>
出得门来,只见杨老四一家人已同着一名瘦高女人坐在堂屋中,想来就是患者的亲属了,靠近看,只见这女人身材瘦削,头发已花白了大半,唇很薄,倔强的紧抿着,全身上下穿的衣服虽然简朴,却洗得干干净净,而袖口,裤管处都略挽了一挽,一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很是精明能干,麻利非常。</p>
张立平走了过去,点了点头道:</p>
"我们可以走了,不知道病人住得远吗?"</p>
"不远,不远,就在那边。"赵婆婆忙道。杨老四马上拿出手电在前方引着路,张立平跟在背后,虽然不回头,他却生出一种直觉,那瘦高的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而且看得很认真很专注。</p>
只行了不到五十米,前面的杨老四就停了下来,张立平心中又是一动,他面前竟是昨日进村时就注意到的那三间青石屋子。当时只是远观,这屋子就给了他非常奇特的感觉,眼下这种感觉再度袭来,并且加倍衍生而至。</p>
进屋后,张立平被引到了左边房中,屋子里悄然无声,充斥着常年累月堆积下来的混合发霉药味,显然患者的病已经拖了不少时日,床上卧着的老者想必就是病人了,给人的感觉竟仿佛是一个哀大于心死的影子。</p>
张立平皱了皱眉,这样求生愿望薄弱的病人是最难治的,不仅需要疗重病的灵丹,更得拿出愈心病的妙药。他伸手出去把了把脉,只觉得着手冰凉枯干,病人的手腕瘦削得若竹枝一样,而脉搏更微弱得似失去了流动的力量。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来道:</p>
"这病,我没把握,也只能说尽力而为了。"</p>
听他都这么说,杨老四一家人都愁容满面,只有那瘦削妇女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张立平注意到,自己还没听她说过半句话。</p>
张立平坐在病榻前,沉思了良久,他先后在脑海里拟订出了三个方案,而后又一一否决,面前这患者不仅是沉疴缠绵,此时还添上了新病,寻常的方法根本就难以奏效。他最终一咬牙,从随身携带的旅行包中取出了那个他都从未运用过的红木盒子。</p>
---------三才针!</p>
这个盒子一出现,房中忽然响起了"啊"的一声惊叫。那声音颇有些苍老,本来摆在桌子上的蜡烛想来是被碰撞到的关系,剧烈的摇曳了几下,最后掉在地上熄灭了。一时间灯光暗淡非常,张立平忙在地上摸索着将之拾起,点燃后正要质问怎么回事,他一回头,竟然看到那位花白头发的瘦高妇女死死的盯着自己,双眼里充满泪水!</p>
"你.....你是不是姓张?"那女人声音微弱的问道。这几个字落在张立平的耳中,不吝是晴天霹雳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