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摇摇头犹豫半晌才道：“既然是兄弟了我不该再瞒你们。另外有件事我想先跟你说可能对这事有点帮助。”</p>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句弄得以我强悍的定力都忍不住问：“什么？”</p>
他停了片刻道：“其实我来这儿之前在社会上跟一群流氓混过很长一段时间从初中开始到高中基本上就不去上课了。”他转头望向窗外“本来我是不会再来读书的不过……算了其他的事情等我有心情了再跟你说反正就是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又跑来上大学。这个也跟现在你跟我商量的事情无关。”</p>
我笑了起来直接将话题转回：“不如先说一下你对这事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p>
伟人眼中溢出感激之色开口：“我跟他们混过所以算是比较了解这方面的行情。那个叫什么剃头的人手底下应该是个偷窃团伙之类一般人当然不敢跟他们较劲不过你例外。”说着一笑旋即敛回笑容接着表评论“像这种地方性的小流氓团伙人不会有太多最多就三四十个；考虑到这儿只是成都市外沿地带经济根本谈不上繁华那批家伙顶多就一二十个人。这样的人根本没什么威胁力可言。”</p>
我几乎忍不住要问他既然这样一批人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那他以前跟着混的那群人又是如何地厉害？但虽然相识不过十来天我已深知他的个性若不想说无论怎么逼问都没用于是道：“还有呢？”</p>
伟人初时仍能保持平静但此时越说越显出把握十足的神情：“他找你肯定有实力太弱的原因但是找你的目的应该不会只是要你帮忙打架而已。通常没什么规模的流氓团伙做事靠的只不过是冲劲那个叫什么剃头的能够来自己根本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就邀你去跟你和解说明那边肯定有人是有脑子的既然这样就不可能看不到揍个把人只不过是眼前一时的痛快后果的严重性就更不可能看不到了——照你说的情况他们有弄不过的对手如果只是揍对方一个人肯定会惹翻对头下来就是下面冲突。”</p>
我悟道：“就是说揍人只不过是个藉口不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p>
伟人上上下下打量我嘿嘿一笑：“那要看你表现出来的东西有哪方面是最有用的。”不待我说话又道：“这儿有个地方要考虑到如果他们对头是够规模和实力的知道剃头他们找过你肯定会有动作比如给你一个小警告让你不敢再跟剃头他们走一堆。”</p>
我沉吟道：“我去那个劳改场时候应该没人跟着他们不至于连这么小的事情都知道吧？弄得都有点像黑社会了……”伟人哂然打断道：“根本不用亲眼看到剃头他们等你时肯定要派人手在镇上等对方只要看到这种动作已经可以猜到然后就是打听再然后就找到你头上了——当然还是要假设对方规模实力都足够而且里面有人靠动脑子吃饭。不过在这么个小地方应该不会有够得上这种资格的团伙或者帮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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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讶然道：“帮会？”</p>
伟人随意地一笑转过身去：“是不是很有点神奇色彩？”</p>
我“嗯”了一声不解他为何说这句话。</p>
他默然片刻声音忽然带上些微惆怅之意：“我以前也觉得什么帮会门派那些都很神奇好像离自己非常远后来才现大错特错。”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它们简直是无处不在。”</p>
末一句才真的出乎我的意外我完全出于条件反射性地问：“在哪儿？”</p>
“到处都有！”伟人伸手指着窗外冷冷道：“看这个城市表面上平静无波大家来来往往热热闹闹什么事情都没有实际上呢？”他转头又说了一句：“实际上呢？”</p>
惊愕过后情绪迅恢复冷静我反问：“实际上呢？”</p>
“波涛汹涌。”伟人又转回头去“什么事情都在生杀人放火偷窃打劫甚至群殴还有……暴动和动乱。”</p>
我一震看向他：“啊？！”</p>
刹那间伟人在我眼中已全然改观平时看他不过有点儿阴沉冷淡最多言行略有特点现在恍若成了看破红尘中事的高人。相比之下我仍然锋芒太露了些。</p>
本以为自己定力已算不错原来仍然远远不够。无论是吴敬还是眼前的伟人都比我更深藏不露。</p>
脑中忽然掠过异觉身体的官能仿佛陷入某一处绝对的静止内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客观。</p>
这一刻世界恍若都已不再是原先熟悉的世界。</p>
恍若当年第一次突破精神的极限时的感觉。</p>
我突然明白过来今次再次体会到突破不同的是这次是观念的蜕变。</p>
在家乡农村的时候我已略接触到社会的黑暗一面但仍止于打架斗殴现在入城才是真正开始看“黑暗”二字的真实涵义。</p>
父亲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闪现脑内：“社会因人而生人性的黑白早注定了社会必定会分类。”</p>
的确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