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寒风中感到入心的冰意。</p>
满地落叶枯黄。我慢慢走在叶上心情若铅般沉重。</p>
不知道有多久我已没有自省了。似在决定之后过去的一些东西仿佛躲避般离开我又或是我刻意避开它们——然而它们并没有消失。被封镇岳那一句“试图将自己的本性硬挤到完全对立的现实中去”挑出那些只是被撇在心灵一隅的东西时我便已明白了自己一直在干什么。</p>
长久以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思想完全可以独立、能够为自己所有行为负责任的时间段然而不是的。一个成熟的人不该不去思考自己的所为究竟是什么样的性质会有什么样的责任——更何况是刻意避开去想!我不敢自省正因为我怕那责任不只对我还对亲人、朋友。</p>
我停下脚步一片枯叶从眼前飘落带动我的目光。</p>
正如叶之飘落人之飘落更有讽刺意义也更悲哀还更痛苦。</p>
封镇岳未曾说错我的本性与想进入的现实有着极端的对立。就算在最危险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人可是每每遇到黑帮对方下手却从不容情。</p>
回想那天被枪神制住的遭遇至今仍令我浑身颤栗。在死亡的边界线上我终于感觉到平身最强烈的恐惧。或者很多人不怕死但我怕尤其是还未遇到能令我连死也不顾的情况下死亡成为我的软肋。</p>
一个强健的人……我忽地冷冷一笑。竟会怕死到这种程度!</p>
这已经决定了我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命运不错茵茵说得不错命运已经决定了各自的未来和归宿直接的操控手段就是性格——可笑我还以为自己的选择才是命运的定论谁知早在出生时一切都已注定!</p>
深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连气管到肺都似冷却下来。</p>
我已经注定只能做个软弱的人一辈子都无法改变自己的窘境——不是物质而是精神的。</p>
“冷吗?你去了这么久一定被冻坏了。”真如坐在梳妆台前转头来轻嗔问道我摇摇头轻责道:“不该起来的别又把伤口弄裂了。”她俏皮一笑说道:“我请妈妈扶我起来的不会弄坏伤口。”</p>
最近一段时间她几乎完全变回原先那个女孩前段时间的自怨自艾和不满愤怒以及因此而生的冷漠悉数消失这让我感到很高兴但同时亦感到一些异样。</p>
我走到她身后握住她正拿着一只银簪的手。真如微蹙眉头:“你的手冷死了身体都没好就乱跑要是……啊!”轻轻捂住嘴随即要扇掉刚才说过的话般吐舌道:“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嘻……”</p>
心内涌起无法抑制的冲动我将前胸贴向她后背想搂住她以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p>
身体在尚距十来厘米处嘎止。</p>
真如侧头看见我的动作既惊且羞地道:“你干嘛呀?”接着轻呼着看向我手骇然道:“你……你怎么了?你的手……”</p>
四道目光下我完好无损的右手正握在她手上渐渐开始颤抖幅度愈来愈大鸡爪疯般煞是吓人。</p>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惧意像看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般看着手掌。</p>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有“空虚”这感觉了?!</p>
躺在床上闻弈书正用听诊器为我诊检。真如坐在近处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p>
这处非是我所住的客房而是她的闺居——十分钟之前倒下时她只能将我扶到她的床上。给廖父打了电话后后者立即叫了老友来自己却因公司事忙尚未回转。</p>
体内有非常奇怪的感觉。</p>
神志非常清醒但身体像脱离意识般不受控制连动嘴说话眨眼都不能肌肉仍有轻微的抖动。</p>
“闻叔叔……”见闻医生开始收拾医药箱真如终于忍不住出口。他微皱眉峰看向我不能闭合的眼睛说道:“有点儿奇怪。肌肉抽搐是种比较常见的病征通常可以由分泌失调或者情绪失控引起但那同时也会引起心律不齐、腔声有异等症候可是现在他心跳非常正常和前几天的例检几乎没有分别胸腔和腹腔也都没有问题。看样子他的抽搐应该属于间歇性比较乐观的猜测就是这只是偶然现象在医疗科学上这是很正常的一般人一辈子都会有几次非常奇怪的身体表现——当然不一定是他这种抽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