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邓飞叶的话音落下,一道灰色影子便飞快地自竹林中一晃,待看清时,已经站在了邓飞叶身前,正是他自小相依为命的舅舅――苏道贤。
苏道贤面带微笑地拍了拍邓飞叶的肩头:“飞叶,好样的,今日你在那朝天峰顶纵身一跃,连舅舅我都吃了一惊,这还是以前那个看见打雷闪电都要跑来跟我同睡的飞叶嘛。”
“舅舅,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呵。”苏道贤大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接着道:“总之舅舅心里很高兴啊,相信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这么勇敢,也会欣慰不已。”
听到这一句,邓飞叶眼中的神采明显暗淡下来。自从记事起,他便没有父母,为此自小不知被同村多少孩童耻笑喝骂是野种,捡来的。而每次他都只能默默地独自走开,也造成了今日他这般冷淡内向的性子。
苏道贤见状却也不再多说,只是用力拍了拍外甥的肩头。
邓飞叶父母在生下他后不久,便双双病故,此后便一直与苏道贤相依为命。导致小飞叶从小便无父无母。这些年,无数次他自噩梦之中哭着醒来,却从来没有父母会出现在身边安慰。虽然苏道贤待他视如己出,但父母天性,岂可抹杀。
邓飞叶低声道:“小时候,我特别羡慕村中其他孩童,因为他们都有父母宠爱,而我没有,你说他们是在我刚生下后不久就病故了,当时我只会想,为什么他们早不病死晚不病死,偏要在生下我后才病死,让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受尽别人的嘲笑和白眼。早知如此,不若当初不要生我。”说到这,小飞叶已经眼泛泪光。
苏道贤听到中间那句早不病死,晚不病死时正想发怒,但待听完外甥整段话后,便沉默了下来,只是用力揉着外甥的肩膀。
“但随着年岁一天天长大,我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我想,他们其实是爱我的,他们其实也不想离开我的对吧?”说完,泪眼汪汪地看着苏道贤。
苏道贤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外甥抱入怀中:“飞叶,不错,你父母其实也很爱很爱你,他们对你的爱,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世间其他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只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又何尝想离开你,让你孤伶伶地在世间生活,只是,天道啊,天道!”说到这里,苏道贤额头青筋暴露,面孔狰狞无比。
舅甥两人抱头悲伤片刻,苏道贤推开外甥道:“飞叶,此次舅舅之所以送你到道宗来学艺,乃是因为舅舅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必须尽快去做,时间短则十年,长则十几年……”
“舅舅,究竟是什么事需要这么长时间,我不想与你分开这么久。不如你带我一起去吧。”
“胡闹!”苏道贤板起脸来斥道:“以你一阶的修为,跟在我身边就是一个累赘,舅舅此次要去的地方,不是你如今的修行能够去的。你还是安心在这道宗修炼,等舅舅回来。”
“可是。”邓飞叶抬起头来,小脸上泪水纵横,他正待争辩。苏道贤已经爱怜地用袖子替他拭去泪水:“飞叶,你要听舅舅的话,安心在道宗好好修炼。”
接着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道:“行了,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舅舅时间不多了,现在就把该交待的事情都告诉你吧。道宗八门,修行之法各有所长,不过你却不用烦恼,因为舅舅已经托了故人会把你收入门下,那人辈份极高,乃是道门中的长老。”
“哦,三天后的入门大典上,那人会指定要我入他门下?”邓飞叶一脸兴奋,想到在三日后,在几万弟子瞩目之下被门中辈分极高的长老指定收入门中,必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那霍千钧定会呆傻片刻后便羡慕妒忌恨,虽然邓飞叶少年老成,但到底还只是十四岁的孩子,想到这,由不得他不兴奋。
“不错,你莫非忘了,舅舅一直就告诉过你,我与这道宗极有渊源。”
邓飞叶诺诺应是,心中却想着,‘如何会忘,来时的路上,我还道你是吹牛呢,看那霍千钧随身带着一堆红包金银,就我傻乎乎的啥也没带,原来舅舅是托了门中长老照应我,怪不得,这可比花钱买的关系牛逼可靠多了。’想到这,脸上自然神采飞扬起来。
虽然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邓飞叶板着小脸装作老成,用冷漠来拒绝外人的接近。但在自己最亲的亲人面前,他可以抛下一切伪装,恢复一个十几岁孩童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