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我终于听到了水浒的回答,一如既往的低沉厚重,简短明了,然而背后仿佛多了一些我现在还难以理解的东西。
“呵呵,君子一言,反悔是小狗哦。”等到如期满意的答案,我心头一松,只觉得脚下虚浮,竟然再也站不住,沿着树干身体便软软的滑了下去。
“累了,歇会,一会儿再走,你先回去吧,小心手。”水浒连忙扶我,我摆摆手,脚软无力,顾不得雪地天凉,只想坐一会。
“小姐,使不得……”水浒看着我软趴趴的席地而坐,眉头不禁一皱。
“我也不想啊,不过我真的走不动了……”犹是雪地冰凉刺骨,我还是耐不住困倦,恨不得满地的白雪变为一床柔软温暖的丝棉被,径直一倒,便可酣然入梦。
水浒脸色一沉,刚刚包扎的大掌眼看着又要紧紧握拳,我立刻狠狠瞪了水浒一眼,水浒一愣,随即意识到原委,手掌一点点松开,却是不情不愿。
水浒啊,真不是你的错,干吗这样难以释怀,屡屡自伤,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白雪,尽量不去注意那一朵红梅花,然而猩红的斑点却始终刺痛着眼眸,大概是由于雪光太盛吧。
“要不然你去唤人抬软轿来吧。”不忍心看水浒块垒难平,我稍一琢磨,歪头朝水浒笑道。
水浒却一阵踌躇,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又看了看一地的苍茫,幽深的眼眸中暗潮迭涌,良久,在我睡着之前,水浒却突然走近,面色紧绷如石,步伐却异常坚定沉稳。
“小姐得罪了。”头顶传来水浒的声音,迷迷糊糊中听得我一头雾水,下一秒,身体一轻,忽地腾空而起,我大惊,正欲失声尖叫,却忽地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温暖如春日的怀抱中,正被打横抱起。
下意识地,我伸出柔软的手臂,连忙搂住水浒的颈项,水浒脖颈一僵,紧绷着薄唇不发一言,却紧了紧手臂,傲视前方,步履越发沉稳坚实。
水浒很瘦,瘦的让人心疼,然而胸痛却是宽阔结实,靠在上面,天大的危险都仿佛不足为虑,让我全然的安心放松,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很多年以前,杏花盛开的春日,穿梭在重重花海之间,单薄瘦弱的黑衣少年怀抱温暖醺然……缭绕如梦的馥郁中,我不认得他,他却识得我,仿佛冥冥注定的邂逅牵扯出一段多年的守护。
那时年少,满树芳菲,而今经年,一地白雪,往事历历在目,模糊了缥缈的光阴,不觉间,便是物我两非,单薄的少年早已是高大健硕的男子,即将及笄的少女面对的是未知的将来,一如曾经的惟有他温暖的怀抱,让我没缘由的心安。
真实而恍惚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涌上脑海,鼻子一酸,我怔怔地望着水浒紧抿的薄唇和刚毅的目光,心头一时百般滋味,剪不断,理还乱,竟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最终全部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我也在极度的疲倦困顿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我刚从床上爬起来便看见倚在床边睡着了的姚黄魏紫。
“醒醒,你俩怎么睡这了,赶紧回去好好睡去,小心坐病。”赶紧帮两人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