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动也不动。
理所当然,若在此时行动,除了折断自己的骨骼之外,什么也做不到吧。
女性淡淡的声音传来:“现在还来得及,我的条件没有改变,帮助我,你也可以得到永生。”
但空的声音却依然清晰:“那么,让我来猜一猜吧,是什么让你坠入对永生的追求?子女,亲人,好友,还是恋人?”
女性为之一震。
“哦?看来说中了呢。那么,你的恋人,的确是死了吧。”
作为回应的,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空四肢的骨骼已经完全断裂,指骨甚至已经碎成小块了吧。
“……是啊,他死了。所以我才要得到永生,我绝对不会步上他的后尘,绝对不会屈服于死亡,他没有完成的研究就由我来完成——在此之前,至少要在研究出对于寿命的对策。被束缚在死亡的命运之中的肉体,距离‘根源’实在是太遥远了。”
“是吗……他已经死了啊,只剩下你这个弱者。”
女性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骨骼断裂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但空的声音依然清晰:“我说,你这个弱者。如此简单就能够完成的死徒化魔术,为何他没有先一步完成呢?
是无法完成这个选择,还是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
女性思索起来。
他的才能绝对在我之上,但为何他却没有选择先行完成死徒化呢?
是无法完成,还是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绝不可能是前者,唯一的可能只有后者。
然而,然而——那又是为何。
“转过头看一看那具亡骸吧,女人。那里躺着的正是答案。”
——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那里的东西会破坏全部。
带着这般不详的直觉,女性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白蜡一样的肌肤,突起的青黑色静脉,将脸颊切割得支离破碎。
——躺在哪里的,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不管你们的愿望为何,不管你们所追求的是什么,如果你已经并非是你,纵使那愿望能够实现,纵使所追求能够得到,又有什么意义?”
猛地转过头来,空只是站在那里。
伤痕也好,痛楚也好,在她身上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嘲讽的笑容:“说到底,你也只是伪物。借来的愿望,借来的追求,借来的意志,却连那意志为何也无法理解,你啊,终究只是个小丑。”
不对,并非如此,一定不是这样。
然而来自魔术师的斌性却依然自顾自地思考下去。
正是如此。不论如何,只要死徒化完成,自我之中一定会混入他人的东西,遗传因子也好,意志也好,自我终究会发生改变。
——若是自我已然变质,追求根源又有何意义?
无法承认。
无法承认。
无法承认。
“——这种理由,绝对无法承认!”
——因为,如果承认了,便是否决自己的一切。
我是正确的,我的道路没有丝毫错误,那么,错误的便只有一个。
女性抛弃一切思考,用尽全力注视前方,将全部力量灌注其中。
空奔跑起来。
刻着“式”的短刀已经握在手中,与魔术师的战斗只要一瞬便可分出胜负。
——在此之前。
女性的声音响彻夜空。
“……去死吧!”
※
“……啊……真是,疼啊……”
现在的屋顶上,只有空一人。
女性在最后时刻展现的魔术,并非伪物。
恐怕,这也是她唯一一个能够影响现实的魔术吧。
“呃……啊……好疼啊……”
内脏像被搅碎了一般疼着,整个腹腔里面几乎没有不疼的地方。
完全动弹不得。
即便如此,她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女性的尸体身边,拔出了她胸口的短刀。
就算只有一刻,也不愿让那柄刀离开身边。
空再次倒了下来。
“啊……这次真的是动不了了。”
何止是动不了,就连说话都要忍受着肺部撕裂一般的疼痛。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睡在案发现场已经是我的惯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