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又要扯两句闲话。
你看你看,陈风这心态要崩了。
他也开始不做人了。
罔顾无辜者的性命,在纵容行凶者。
是,寿宴之上,肯定有无辜者。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风又不是圣人。
他又无从知晓,谁有罪没罪。
何况知道了又能怎样。
噢。
那人有罪,死罪,陈风去杀了。
那人无罪,寿终正寝,陈风去告诉人家,跑吧,不跑就没命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这世道,谁心里都有杆秤,这心情可以理解,但又有几人能付之行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死人的事天天发生,指不定走路上,抬头一坨鸟屎滴下来,就砸出碗口大个洞,你找谁说理去?
陈风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
不作恶,不妄为,在不危及自己和家人朋友安危的前提下,能帮则帮,不能帮就拉寄吧倒。
燕慕白还没找着呢。
就遇到洪府这龌龊的事。
满打满算,陈风来到这个世界,才月余。
从钱小舒生平开始算起,历尽诸多人生平,再到妖市食人,然后到长盛赌坊赌鬼人牙子侯新一家,紧接着就是剑炉之事,到桑氏两兄弟,再到桑麻仓库的转运使,而后还有桑树村的秘密。
这一桩桩,一件件。
人性之恶,着实把陈风恶心到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大顺朝,不值得”。
或许其他称魂师没有这种无奈。
身为北斗科出身,拥有能白嫖人生平的陈风,才能体会到人性本恶。
寿终正寝的魂,归属南斗科。
能进北斗科的魂,都是镇魂使拘来的。
镇魂使出马,那肯定是判定这魂不拘,就得在阳间闹幺蛾子。
这种魂魄,十之八九都是心有怨气,堪称枉死的典范。
所以,陈风所接触到的生平,也十有八九是“不正经”人家的。
这就造成了一个恶心的现象。
陈风能称的魂,好像就没有一个好人。
不是没有好人。
而是因为镇魂司的特殊性,那些魂儿,多半不是好人。
好人死后的魂,只要心无怨念,不在阳间闹幺蛾子,也轮不到镇魂使“镇”。
所以。
陈风的心境发生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在他看来。
这洪府,就没有一个好人。
洪培源二十年如一日,找人牙子买卖限定生辰的童男童女。
抽人魂魄,死后不得轮回。
你说洪府上上下下没人知道这事?骗鬼去吧。
既然选择当睁眼瞎,那就一辈子做睁眼瞎好了。
遇到作恶而不发声者,待到作恶到自己头上,也没人为你发声。
陈风远远吊在蚕宝后面。
看着它将细线一根一根插入洪府人的身体里,吸食着精魄阳气,心情是那样的平静。
……
前院已经很久没有传菜了。
桌上的菜空了一盘又一盘。
琉璃这桌。
一个银发飘飘的女子,正在和一个小胖墩抢夺盘中最后一条鸡腿。
“我的。”胖乎乎的手,油腻腻的,筷子一扔,直接上手。
“我的。”筷子翻飞,每每将鸡腿夹起又放下,每一次都躲开那胖乎乎的手。
小胖墩直接站到椅子上,双手抓住盘子往后拖。
琉璃一按桌,手指翻飞,直接将桌布拉了过来。
桌上的菜盘咣咣当当,差点落地。
幸在琉璃眼疾手快,连踢带抓,把些空盘接住放在桌上。
趁这空挡,小胖墩大笑一声,舍去盘子不要,一把就将盘中的鸡腿叼在嘴里。
这小胖墩,直接顺着琉璃拉布的力道上了餐桌,以跪趴的方式,用嘴把鸡腿啃在了嘴里。
同桌的几个小孩,举着筷子,看着两人的夺食大战,竟有些无从下手。
这两人,从开席到现在,斗智斗勇,从一碟花生米的归属,到最后一个鸡腿的抢夺,用尽了手段。
小朋友们,从来没见过,有人会为了吃,使出这么多花样。
这眼花缭乱的见招拆招,小朋友们终于理解了吃货这个词的含义,又有些脑子不够用,这绞尽脑汁斗来斗去,就为了一口吃的?
胖墩他们是认识的,能吃是没错,但也没见过他今天这么能吃。
对面那个跟他斗得旗鼓相当的银发姐姐,又是为什么呢?
也没见他怎么吃啊,为什么要跟胖墩抢食?
琉璃是没怎么吃。
但她打包啊。
她可记住了陈风的话,就当是到酒楼来消费的,这吃少了随礼的钱,可是要不回来的,不仅要多吃,还要多拿,做足一个管家婆的本分。
我家猪当差赚钱容易嘛,哼哼,还值夜的呢,多辛苦,我不当家谁当家……琉璃如是想着,眼神看着胖墩就很不满意,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家大人呢,没有教你不要跟美女姐姐抢东西嘛,哼哼,我是不欺负小孩子的,否则,我真当起吃货来,连我自己都怕。
琉璃一阵嘀咕,心道,这里的菜,一点都不好吃,没有自己下厨做的可口,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吃席,燕文姬还念念不忘,每每提及此,就满是口水,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胖墩吭哧吭哧的,连啃带拽,一根鸡腿,在他嘴里还没撑过三息,就尽剩下骨头了。
他举着干干净净没有丁点肉丝的鸡骨头,挑衅地朝琉璃扬下巴,还不忘用舌头去舔嘴上的油。
那油光满面的得意嘴脸,真是要多欠打又多欠打。
“我还有这么多。”琉璃一提打包的布包,托着布包垫了垫,眼中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