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颜也不自觉的发出了惊咦之声。晋宁见了二人惊叹神情不觉笑道:“皇觉寺四季皆有殊景,所以京里官眷子女闲暇之时最爱来此,道是还愿赏景两不误!”
初七笑道:“果真堪称是人间仙境,这一片,堪可称得上香雪海三字了!”
柳书颜亦点头应是,神色间净是赞叹之色。晋宁道:“看看你们两个,还不曾入内,已是这般惊叹,若是进去里面,岂非要流连忘返,恨不能宿在此处了!”
二人听得不觉相视一笑,当下不再多说,便随晋宁一道入了桃林。
晋宁一面走一面道:“皇觉寺乃是赦造的寺庙,这灵璧山也是太祖当年所赐。皇觉寺后,也有许多雅舍。这些雅舍名义上虽属于皇觉寺,其实却是各王府授意建的,其中风景最佳的几处地方便有一处是属于我延郡王府的。我大哥他们此时该早在那里了!”
初七听了便点了点头,倒也并不十分意外。三人一路往西,沿着一条白石小径,穿过桃瓣零落的桃林,柳书颜眼见径上花瓣被人踩的七零八落,不觉心中痛惜,因叹息道:“可惜了这花,想它开在枝头何等绚丽多姿,一旦飘落,却被人践踏成这副模样!”
晋宁似是年年看的多了,却并不在意,只笑道:“从前初七刚来之时,曾做过许多玩偶送我,并讲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故事里便有一个少女名为黛玉。且说她最是多愁善感,瞧见花开花落,随水流去,便觉心痛,故而执花锄,铲花安葬,以做花冢,且做了一首《葬花词》。柳姐姐若是得闲,倒是可以请初七讲了给你听听!”
因初七一直都叫柳书颜做柳姐姐,晋宁便也习惯以姐姐相称。
柳书颜微讶的看了初七一眼,笑道:“是么,这倒要好好的请教初七了!”
初七听得一笑,道:“黛玉葬花,固然怜香惜玉,不过我倒未必便赞同她的做法!”她抬起手来,接住一片打着旋儿落下的花瓣,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柳书颜微微一震,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满地花瓣之上,叹息的重复道:“好一个落红不是无情物,你若不说,旁人也未必觉得,听你一说,倒是不觉生出许多感慨来了!”
晋宁也不由的叹了一声,道:“初七总能说出一些意味深长的言语来!”
这话倒赞的初七有些赧然,因笑道:“罢罢,我这都是从前无意中从一些古籍残本中偶尔看来的,倒是没来由的被你们赞成了才女了!”
三人一路说笑,很快便也穿过了桃林,前头竟有一小片竹林。修竹摇曳,一池清泉蜿蜒围绕,从极繁盛的香雪之海内忽然进了一个极清极幽的所在,三人不觉的都是精神一振。
晋宁负手看着眼前这一片竹林,赞叹着道:“桃林虽好,我却还是最喜这一片竹子,清清爽爽的,看了便觉舒服!”
初七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身形修长,因常年习武而显得身姿挺拔,却又不失女子的窈窕妩媚,不由笑道:“若以草木喻人,晋宁可当得修竹二字!”
一旁的柳书颜听了,也笑着附和道:“此语深得我心!”
见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赞得还不默契,晋宁不由忙摆手道:“罢了罢了,古人皆以修竹喻君子,我一介女子,可不愿沾这个光!”
“这话可就错了,”初七倒是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摇摇头:“世间事,岂可一概而论,便是竹,也有许多品种,粗大高耸的,也有修长妩媚的,你只想想湘妃竹便知道了!”
这话一出,二人却都不由的点了点头,柳书颜道:“前些年,别宴曾带我亲至湘妃竹林,且选伐了一棵极好的湘妃竹亲手制了一根箫送我,只是可惜今日却不曾带来。不过那竹的摇曳风姿倒确是令人心醉,若说它是竹中佳人,却是分毫不差的!”
晋宁哈哈笑道:“好,既然你们都这般说了,明儿我便派人去选些湘妃竹,再种上一大片,这样才不枉了你们赞我一场!”
她正说着,却不防后头传来晋懋有些叹息的声音:“你这丫头,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别人赞了你几句,你就毫不脸红的全盘照收了,也难怪至今都嫁不出去了!”
三人愕然看去,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沈别宴、晋懋、花有重与官闻景居然都在。
晋宁也不在意,只不屑的撇嘴道:“我可学不来有些人,明明听了旁人夸赞,心内早已心花怒放,却还一本正经的谦逊着,啊啊啊,某可万万不敢当此语,年兄实在是赞誉太过了……”
她刻意的学着男子音调,却将那种外表谦逊其实志得意满的语调学了个十成十。
这话却逗得众人尽数大笑起来,官闻景笑道:“郡主性情潇率真,远胜男儿,闻景心内却是极为钦佩的!”
这话却是他的真心之语,晋宁虽看似脾气急躁,但其实内心细腻,自有自己一番为人处事的准则,只要对了她的眼,她却是发自内心的对你好。
晋宁被他一赞,反怔了一下。只见此刻官闻景负手立于几步外,温润如玉眉清目秀,称在身后大片的修竹之中仿若浊世里的挺立的一株白莲,不枝不蔓,于竹露清风之中摇曳生姿。
她从未这样细细的看过他,此刻偶然瞧见官闻景这般风华,不觉呆呆的愣在了当口,素来无波无澜的心底仿佛被一根极细的羽毛轻轻滑过,痒痒的,却又自有一股舒适弥漫着全身。(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