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的时候，程砚秋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又放开于东的手。</p>
她的手还没收回去，却已经被于东反过来一把抓住。</p>
于东这一拉，像是给程砚秋施了定身咒，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教室里的灯光昏昏黄黄的，撒在外面的这部分又隐藏在月光和树影之中，程砚秋的脸也是一半在树影里，一半在月光下。</p>
树影下的半张脸看不清楚，月光下的那半张脸已经快红透。</p>
这些天，两人经常一起出来喂蚊子，走在一起时距离也越来越近。刚才程砚秋还在想，如果再近会近到什么样子呢？却没想到这会儿已经牵了手。</p>
于东笑盈盈地捏了捏程砚秋的手，平时感觉她的手挺大，手指细长，现在一把握住之后，却感觉她的手小小的。</p>
“你很热么？”</p>
“嗯……啊？”</p>
于东笑了笑，拉着她朝教学楼里走，一边走又一边问：“你平时上专业课在哪个教室？”</p>
晚上的演艺教学大楼还挺热闹的，时而能够听到各种乐器的声音，于东能分得清是管乐还是弦乐，却分不清具体是什么乐器。</p>
程砚秋还恍如梦中，被于东拉着，慢慢地往前走，连他问了什么都没听清楚。</p>
上了二楼，迎面正好过来两个女生，看到于东拉着程砚秋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八卦，她们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能够塞得下两个鸡蛋。</p>
“于老师，程老师好。”</p>
惊讶过后，她们还是跟于东他们打了个招呼。</p>
“同学们好啊。”于东笑着回道。</p>
等到于东拉着程砚秋走远，两个女学生激动得四脚乱蹦。</p>
“看到了么？看到了么？”</p>
“看到了，看到了。拉手了，拉手了。”</p>
“我就说程老师这么漂亮，肯定眼光很高，没想到是于老师唉。”</p>
其中一个女生双手捂在胸口，“呜……他们两个站一起，真的好好看啊。”</p>
另一个女生点头如啄米，“是啊，是啊，你看到了么，程老师脸好红啊。”</p>
……</p>
走了一会儿，路过琴房，于东对程砚秋说，“你们琴房好像关门了，你有钥匙么？”</p>
程砚秋这会儿缓过来不少，也终于敢抬头看于东，只不过脸还是红扑扑的。于东看得有趣，之前她那么主动，现在拉个手反应却这么强烈。</p>
“你要钥匙干什么？”</p>
“你不是主修钢琴的么？教教我呗。”</p>
“钢琴很难的。”</p>
于东笑着拍了拍胸脯，“请相信我的音乐天赋。”</p>
看到于东的自信模样，程砚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松开于东的手走到门前，轻轻一推，琴房的门就开了。</p>
于东惊讶道：“你们琴房晚上不关门？”</p>
“不是不关门，只是还没到点，过一会儿楼管会过来关门的，现在这会儿学生都可以来练琴，只不过今天恰好没人罢了。”</p>
说着，程砚秋进了琴房，摸索着把灯打开。</p>
这个琴房很简单，墙上挂着一些钢琴家的画像，中间摆着一台钢琴。</p>
于东是第一次进到琴房，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只不过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p>
程砚秋已经坐到钢琴前面，她拍了拍凳子，“你不是要学钢琴么？”</p>
“来了，程老师。”于东紧挨着程砚秋坐下，“咱们的教学要开始了么？”</p>
程砚秋点点头，“先说说一些基本的东西，这是一架最常见的钢琴，有八十八个琴键，其中五十二个白健，三十六个黑键……”</p>
“停停停，程老师，这样教要教到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比如说，快速跟你四手联弹。”</p>
程砚秋被于东给气笑了，“那你有没有办法，让你们戏创班的学生不练散文，直接写剧本？我可是听说了，你今天把他们批得很惨，好几个女生差点都哭了。”</p>
“呦呵，这群不肖徒还告我黑状？”</p>
“人家只是如实禀告，那你还要不要速成了？”</p>
“速成就算了，要不你给我弹一个吧，我听听你水平怎么样，够不够教我。”</p>
程砚秋白了于东一眼，“弹个什么曲子？”</p>
于东想了想，说：“有什么比较难的，可以体现技术的。”</p>
“拉三可以么？”</p>
“拉三算了，太长了。”</p>
“你还知道拉三？”程砚秋一脸惊讶地看着于东。</p>
“你不要用这种看乐盲的表情看我，我跟你说过，要相信我的天赋。”</p>
“行，那你说弹什么？”</p>
于东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曲子，事实上他知道的钢琴曲也没多少，都是那些经典名曲，什么《致爱丽丝》、《悲怆》、《月光》之类的。</p>
程砚秋点了点头，“那我就随便弹吧。”</p>
“嗯。”</p>
程砚秋吸了口气，先是随便弹了几个音，随后就起了范。</p>
于东原本以为她会弹一首有些难度的曲子，却没想到曲子听起来很轻快，也很简单，有些耳熟，却又叫不出名字来。</p>
曲子很流畅，像是一道小溪淌过森林，偶然间一片树叶落到其中，在缓缓的溪流中漾起一圈圈水纹，随后树叶跟着溪流继续往前，随着地势波动起伏。</p>
等到程砚秋弹完，于东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实在太短了。</p>
“完了？”</p>
“完了。”</p>
“这曲子叫什么？”</p>
“你不是有天赋么，这曲子都不知道？”程砚秋笑兮兮地说了一句，随后起身，“今天教学结束，走了。”</p>
于东跟在后面撵她，“这曲子到底叫什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