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地上满是碎玻璃,还有各种碎裂的小家电和各种装饰品,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杂乱模样。
这些东西是袁乐离开这个家时为泄怒气而砸烂的,除了以前那棵硕大的仙人掌被他悄悄地搬了出去外,这个家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烂了。
但是那些蛐蛐罐之类的东西肯定还完好无损地放着,袁乐知道,那时母亲为了防止他死灰复燃地重新把玩蛐蛐,就将这些东西悄悄地藏在了阳台上的一个放花盆的木箱下。
若不是这些蛐蛐罐都是外祖父遗留下来的,袁乐相信,这些东西也早就被他母亲给丢掉了。
想到母亲,袁乐的心又是一痛,痛过却是狠狠地一咬牙,“别忘了自己的誓言,在任何情况下,自己都要比别人活得好!”
在心里狠狠地重复了几遍这个誓言后,袁乐直奔室外的阳台,找出了外祖父留给他的那些蛐蛐罐等物,将他们一骨脑都装在了一个破拎包内,提拎着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出门经过卫生间时,袁乐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折了进去,在一堆散落一地的厕纸中,袁乐翻出了一张存折。
这是母亲在跟那个外籍华人离开时,塞到他手里的,上面有着五千美元的存款。
以前,袁乐根本没想过要用这些钱,要不然也不会将这存折丢在一堆厕纸里。但现在,袁乐想过,不动用这笔钱怕是不成了。他已经决定,要用那只刚捕捉到的蛐蛐嬴来他人生中的第一笔巨额财富,而没有一点赌本显然是不行的。
尽管心里很是厌恶,袁乐还是忍住腻味将存折放到了身上,又悄悄地潜出了这个破落的家,潜出了这个充满童年记忆的小区。
袁乐再回到栖身的小屋时,已过了六点。他就将带来的那些蛐蛐罐摆到了写字桌上,从中挑出了一只最古旧的蛐蛐罐。
这只蛐蛐罐造型古朴精致,雕刻其上的花鸟纹栩栩如生,泥质细腻光滑,犹如婴儿肌肤一般。
袁乐的外祖父生前最爱惜这只蛐蛐罐,还推测说可能是明宣德的古物,不管是不是真的,到了袁乐的手里,他也是最为钟爱这只蛐蛐罐。
一般的蛐蛐,袁乐是舍不得把它们饲养在这只蛐蛐罐里的,以前只有几只他还记忆犹新的上品将军虫,曾有幸在这个蛐蛐罐里呆过。
这个蛐蛐罐就像是幢宁静阴凉的古老大屋,蛐蛐呆在里面不会感到气闷烦躁。不像一些年份还不够长的蛐蛐罐,或多或少还残留着烧制时的烟火之气,蛐蛐呆得时间一长就容易烦躁,以致损伤自身。
特别是那些性子暴烈如火的好斗蛐蛐,呆在残留有烟火气的罐子里,很容易发生自噬的现象,咬掉自己的爪花和铃门。
袁乐用浓茶将这只蛐蛐罐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直到罐子里满是茶香,又在底部铺上了一层草纸,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独须单枪”移到了这只蛐蛐罐里。
“独须单枪”一落盆,立刻扫撩着它那根长而粗的赤须迅速逡巡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才在中央站定,但那根赤须却仍然上下左右扫个不停,没有一点停息的迹象,像极了一位随时准备跃马提枪,上战场杀敌的狡悍勇将
。
“真将军也!”袁乐看着这只独须单枪,越看越喜。
再在罐子里放上水盂,在上面放了一小块苹果,袁乐才恋恋不舍地盖上盖子。
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上班的钟点了,匆匆收拾了一下,将蛐蛐罐放到了阴凉的地方,袁乐就锁上门到了制衣车间里。
袁乐刚想例行巡视一遍,就有人来找他,说是总经理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