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笑道,“在杭州的时候,见过下沙高教圆区地浙江工商大学。那个行政楼据说花了一两亿,啧啧,这钱兴许是没地方花了,而图书馆则寒碜的紧。”
一座学校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行政楼像个花枝招展的婊子在那里卖弄风骚,而素妆朴实地图书馆则无人问津。
“也不能全部否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剑桥哈佛都不是几十年就能一蹴而就,我们有再多的不满,也必须走下去。浙江工商大学我曾经考察过,不像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韩韵终于开口,既然谈到教育这个她的本行,她自然也是有数不尽的感慨牢骚和期望。
叶无道点点头,继续埋头消灭饭菜。
周黎嘴角含笑。还好,这个孩子虽然有骨子滔天傲气和自负,但还没有大男子主义到要让韵儿言听计从。
“呵呵。我在中国活了一辈子,有两点深刻的体会,就是一,放屁容易说话难;二,当狗容易做人难。”韩点将喝了口老酒。红光满面,说话也没有平时的严肃。
“有你这么跟晚辈说话的嘛!”周黎无奈道。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外人。”
韩点将开怀笑道。“我们中国啊,数千年下来从来不缺沉默的大多数,因为面对真理所需要地勇气并不亚于面对屠刀和枪口,其实沉默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金,比如文革中遇罗克对‘血统论’的质疑和批判,真理只有在禁忌的时候说出来才有意义。”
“确实,沉默很多时候表现出来地都是无知、怯弱,在罪恶面前,它更是经常扮演帮凶的角色。”叶无道很喜欢现在韩点将的论点。更对他的胃口。
“说得好!”
韩点将拍案道,“一个人可以活得很渺小、很卑微,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能没有尊严!”
叶无道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有机会跟你聊聊中国的教育事业,我也想听听你地见解和建议啊。”韩点将笑道。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跟韩老请教。”在韩点将面前叶无道喜欢把自己放到学生的位置上。
一顿饭不温不火地吃完,叶无道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只能告辞,韩点将执意要把他送出门,叶无道也不好阻拦。
“无道,我送你一个词,八风不动,你回去可以慢慢想想,这种境界在围棋上虽然不是位列九品,却被吴清源老人颇为推崇,很多人下棋都是沉迷其中攻城掠地勾心斗角,但别忘了,能在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才是大镜,无道,你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韩点将语重心长道。
“有时间再陪韩老下棋。”叶无道挠挠头笑道,年轻地人不应该在老人面前故作城府,那其实很幼稚。
“好的。”韩点将答应道。
叶无道即将上车的时候转身道:“韩老,我知道韩韵的身体不好,以后中药我帮她煎就是了,我对中药有了解。”
韩点将愣了一下,等到叶无道上车后,笑容愈发祥和,一旁的韩雅竟然发现父亲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她这辈子见过父亲如此只有两次,一次是他在北大校长退休的时候,一次是当年邓公去世的时候。
“小韵,跟无道说声,就说我答应了。”韩点将摸着韩韵的头柔声道。
由震惊到疑惑再到惊喜地韩韵哭着抱着父亲,泪水终于流淌下来。
周黎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她知道为什么当初韩点将为什么不同意把女儿交给叶无道,因为他这个当父亲的怕自己的女儿没有人照顾,韩韵其实从小身体就不好,需要喝大量的中药来培元固本。
做父亲的,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着女婿飞黄腾达或者鸡犬升天,也不是怕自己的女婿连累自己的生活,他想的,只是有个能够代他帮女儿煎中药的男人罢了,仅此而已。
父爱,是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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