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某人看得很专心哦。”梨子眨眨眼睛,咬着红唇下了一个结论。
“嗯。”我手一按栏杆,跳过去,走上排水的石梁,到了尽头,盘膝坐下,“看得再仔细些!”
“那下河看得更清楚啊!”梨子才买的热糖缠丝果子准确的击向我的头,我头也不回,却象从盘子中取一样随手抓住,送入嘴里大嚼起来。
墨菲惊讶地说:“要不是知道他是魔法师,旁人真会怀疑他是魔法战士呢!”
“那家伙就喜欢用古怪的方式来使用魔法。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梨子不以为然的说。
墨菲接过,“他是在看红莲花与落日的辉映。”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到了深秋,这些红莲花会与天边的晚霞同色,就象天上的嫣红流入了大河,景致会更美。如果那时候,我们能在这里找家沿河的民居住上几天,就好了。”
我起立,迎着滚滚而下的大河,念出一首仿古文词:“千山迟暮,万鸟归林,负手傲立桥头,江花燃火,骤风动莲洲;若有知己携游,又何妨月夜凌舟?任谁道:此时风光尽好,何须待寒秋?”
“好啊!”梨子是我超级拥护者,立刻娇声叫好,我转头看,墨菲垂下头,在感觉到我的目光时,才抬起头来,神色却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只会娇羞无限的女孩,而是带着火辣的目光。
“怎么样,今晚划舟赏月?”
墨菲点头笑道,“好啊,有此雅兴,又何须待他日呢?”
往常一定会雀跃拥护的梨子却平静冷淡地说:“明天要去办正事,今晚需要休息,把身体精力都调到最佳。”
我知道这是思琳不赞成,她永远都很冷静。我叹息一声,“这是重要些。”
墨菲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安慰说:“将来多的是机会。”
“嗯。”这劝慰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
我们清早出门时,明月还在天空斜斜地挂着。
大哥摸了摸乌娅的头,他的眼神透着逼人的信心,嫂子爱怜地将乌娅的彩绸发带系牢,叮嘱她要听老师的话。
我接过梨子手里的小木匣,它只有五寸长,三寸宽,厚寸半,小得只能放下一把梳子几支眉笔,与少女随身携带的梳装匣并无区别,但它就是今天一击成功的关键。
从偏宫门进去,随着两个全身着重钢铠的持斧卫兵,我们绕过一座荷花池,两座偏殿。
淡绿色屋顶的宫殿出现在路的尽头,这就是了,我表情镇静如初,握着的手心却在冒汗。
在踏着光滑如镜的汉白石阶走上去时,我低下头,低声将魔法刺激念出。大哥和嫂子,全身一振,用踩石阶一顿这个动作将身体的变化适应。
那六个国剑师正如所料的站在大殿门前。换上了带着金色的护臂,两条简单的金护具交叉在黝黑刚劲的胸肌前。
将眼睛瞪得滚圆,怒目着我们走过。
旁听的大臣们已经在两边坐好。按甘洛的风俗,支持大哥的人在右边,人数与对面的几乎一样多,但看官服年纪,大多是已经退下的老臣。大臣们静静地坐着,给人的感觉,以为那不过是石像。
大殿很静,静得可以听到殿外卫兵们的呼吸和在走动间钢铠发出的摩擦声;静得可以听见屋檐上风铃的回响;静的可以让我们走进去的脚步声将整个大殿的人惊动;静的在喉咙中滚动的,被压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能让人觉得与大雨刚刚开始时,打在芭蕉叶面的雨滴声一样的响亮。
两边窗户都打开,一排光柱从左边射入,在乱跳动着的灰尘边,叶林梗,布亚,巴托,静静地站着。他们身后一个楚楚可怜,穿白麻丧服的美丽少女正努力地压抑着哭泣的声音,另一个老者咬牙切齿,满脸皱纹。
“就是他!”老者怒,急,气,恨,颤抖地指着大哥,“就是他。”
这一声,划破了宁静,就像浓黑的乌云中劈落地面的第一道闪电,预告着暴风雨的到来。
“大伯,布尔克陛下会主持公道的。”叶林梗‘强制镇定,按捺怒火’说:“等陛下来了,只要乌城主真犯下了那罪行,任他再三狡辩,也逃脱不了陛下的慧眼。”
叶林梗刚表演完一个‘出于义愤,不畏强者’的保护者的角色,侍卫官就巧合地长声唱道:“陛下架到。”
我循声将目光投去。
帷幔晃动,两个全身裹在闪动着金色波光的魔法鳞甲中的护卫走了进来。左边的虽然带着几乎遮住整个头,只有眉目间那一条缝隙的头盔,我还是认出,他就是那个弓手。
两个宫女随在护卫身后。
布尔克,甘洛人心目中的太阳王,就随她们走了进来。
朝气蓬勃,一头短短的金发,面目竟然与卡罗门石像有几分相象,但俊秀得让我怀疑:能否有女孩能够坦然的面对他的目光而心跳不加快。确实,他就象大殿的太阳,就算不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必定在他出现的地方是最耀眼的。
布尔克的气质有种融入血液的高贵,在迈上王座的短短几步路间,又把优雅和风度演绎到了极至,他看那少女的目光,让大殿里的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那是来自一颗王者内心的深深的怜悯。
他在王座上坐下,一个平和,中气十足,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叶元老远道而来,请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