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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短兵相接(2 / 2)

沈宝昌也没多想,就说:“你说吧。”

孙大壮挪动了一下粗壮的身躯,清清嗓子,正色道:“做人要讲德行,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共产党讲实事求是,不能瞎掰,对不对?”

沈宝昌被孙大壮的几句不着边际的话说糊涂了。再看看其他的人也不明白孙大壮到底想说什么。在座的人中,只有徐才一个人心里有数。

苏安对孙大壮霸蛮的口吻很反感,忍不住说:“老孙,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引经据典的。”

孙大壮剜了苏安一眼,没去理他那个茬儿,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沈书记?”

沈宝昌一愣,他没想到孙大壮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老孙,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宝昌不禁揣上了小心。

“你少他妈跟我装糊涂!”孙大壮眼睛一瞪,提高了嗓门。

苏安听不下去了,道:“老孙,有事说事,怎么带啷当?”

孙大壮一瞪眼睛,极其不满地说:“你上一边去,瞎跟着掺乎什么玩意?充什么大尾巴狼?”

苏安也火了,“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劝你自爱点儿,这是临江乡党委会议室,不是你们家炕头,你少在这儿耍土鳖蛮!“

沈宝昌心里似乎有了点谱儿,预感到孙大壮今天发疯可能与自己同考核组的谈话有关,便感到心里阵阵发虚。

始终没表态的赵未平对孙大壮的突然发难和恶劣的态度也很看不过去,但又不知其中的缘由。见沈宝昌在一旁,苏安和孙大壮顶上来牛,其他的人想劝又不知说什么好,便出面调停。

“二位,都坐下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至于这样?”

苏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得花白的头发根根颤抖。

孙大壮则根本没理赵未平的那套事,反而用手一指沈宝昌,拉开了骂大街的架势。

“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原来在钱书记跟前狐假虎威的,充其量不就是个耍笔杆子拎包开车门子的吗?那搁在过去是个啥?不就是皇上跟前的那个太监吗?纯粹就是一条狗啊。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哪,我要不是看在钱书记的份上,我早就他妈的不尿你了。说我什么?没有统筹全局的能力?你有,但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孙大壮左右一划拉,气焰很盛地说:“你们谁看出来了吗?他统筹过什么?他能统个屌啊。谁看他拿过什么大主意?谁看他具体处理过什么矛盾?谁看他下过基层?啊?这就是统筹能力?屁!”

孙大壮一开口,就像决堤的洪水想堵都堵不住,连珠炮似的劈头盖脸轰向沈宝昌。

“说我是经验主义?经验主义怎么了?有经验总比没经验强啊?上回北河沿村来人上访那事你们都记得吧?多大点事?你说让你整的,三句话没听完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了,说有人扰乱办公秩序了?什么玩意儿?在你眼里,凡是来找你说事反映问题的就是扰乱你办公秩序了?”

孙大壮站起身,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架势。.

“说我不骂人不说话,不骂人不办事儿?这不是他妈的胡咧咧吗?是,我承认,我这个人比较粗,可没到你说那样啊!我是骂人了,可我骂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完犊子的玩意儿,都是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包了的玩意儿,都是些不争气的玩意儿。再说了,我也不是逮谁骂谁呀?我骂的最多的也就是我自己身边的人,就是自己的兄弟。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这也是毛病?这真他妈的……

“说我想咋干就咋干,霸道。什么叫霸道?那叫坚持真理,对的东西能不坚持吗?错的东西能不坚决反对吗?我知道你为什么臭屁我,不就是因为开年终会的时候,我让村班子的老三位都参加多杀了一口猪那点儿事儿吗?你们说这算个什么事儿?我就想一年到头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头头脑脑的还强点儿,吃点喝点不差多少,那些基层的干部就不行了。请大家一块聚聚,交流交流感情这不是挺好点事吗?这家伙,搁你那儿就不行了。又是大吃大喝了,又是影响不好了。是,我没惯着你,那天开会我看你磨磨叽叽的,我没管你那事儿就拍板了,让老徐多杀一口猪,这老徐在这儿,你们大伙也都在,咋的吧?操,小样儿。

“我这人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是兄弟是哥们,你打我我挺着,你骂我我听着,反过来也一样,别人不行。李森李县长咋样?我急眼了照骂不误,他也得听着,为啥?因为他是我兄弟,你姓沈的小黄嘴丫子还没褪尽呢,跟我整这套事儿,不好使!”

孙大壮一顿唇枪舌剑不仅把沈宝昌彻底造灭火了,把其他人也说懵了,没有人知道孙大壮说的这些事儿究竟指的是什么。

沈宝昌没有心思去反击孙大壮对自己的人身攻击,也没工夫去评价孙大壮的反驳在不在理,而是暗自思忖自己跟考核组讲的那番话会怎么会一字不差地传到孙大壮的耳朵里。.

盖子一旦揭开,就把矛盾摊到了表面,就是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两道冷汗顺着两鬓流量下来,整个心脏揪到了一块儿。沈宝昌不能不应战,不仅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自己应有的面子和尊严。

“你,你少来这套,你少耍流氓。”沈宝昌拍案而起。

“你说谁是流氓?”孙大壮抡起来胳膊。

没过几天,孙大壮在班子会上的豪言壮语就传传遍了全乡。当然传的话已经是被充分演义过了,比如说孙大壮说沈宝昌当过秘书,那在过去就是太监,被称为“没卵子的”等等。

沈宝昌听罢小脸气得煞白,心脏直突突。再到岳父家的时候,借着酒劲把一肚子的憋屈向岳父好一顿倾诉。岳父听后,半天没言语,亲自给沈宝昌斟了一杯酒,缓慢地说了一句“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这就是人情世故啊”。

沈宝昌吧嗒着岳父的话,觉得说的很正确很有道理。

(3)不堪回首

星期天上午,沈宝昌歪倚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翻着闲书。小方站在穿衣镜前试衣裙施粉黛。

小方不时地问沈宝昌穿这件好不好穿那件好不好。沈宝昌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嘴里哼哼哈哈的很不耐烦地应承着。沈宝昌对小方近来突然注意起自己的仪表穿着很疑惑,这可不是小方的一贯风格。

小方见沈宝昌毫不关心自己,就气恼地把拿在手里的梳子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转身出门去了,随手“咣当”一下关上了门。沈宝昌被吓了一跳,便大吼了一声“你抽什么羊角疯?”

按惯例,周末是沈宝昌和小方去岳父母家的日子。

岳父岳母早年都是县一中的教师,为人比较低调,是属于那种喜欢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岳父每天的主业就是吟诗诵赋,养鸟喂鱼;岳母每天的功课是跳舞健身,唱歌怡情,老两口子虽然生活在现实世界里,但更多的是徜徉在自己的精神乐园中。

老两口子一辈子膝下无子,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大方性格温顺,与世无争无,在中学做了一名教师,生活状态和父母差不多。沈宝昌的爱人小方没有走进教育的大门,大学毕业后考进了机关,在县畜牧局机关工作。虽说只是一个一般的科员,但性格泼辣,说话办事儿干净利索,头脑灵活。尽管每天的生活像其他贤妻良母一样,把自己的全部心身都放在了丈夫和孩子的身上,但并不乏为人处事的真知灼见和自己的追求。说来说去在爱人的家族中,唯一从政的就是沈宝昌了,官职最大的自然也就是沈宝昌。一辈子都在别人领导下的岳父母和大姑娘夫妇都拿沈宝昌当个人物,爱人小方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个家里,沈宝昌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沈宝昌喜欢到岳父母家里来,他喜欢那种在外边很难享受到的唯我独尊、众星捧月般的感觉。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喜欢和教语文出身的老岳父抬杠。老岳父教了一辈子的书也读了一辈子的书,历史上的那些文章典籍早就熟烂于心,而那些历史人物仿佛都是他的挚友故交,每每谈起眉飞色舞,乐此不疲。每当兴致所至,豪情勃发,好像可以与古人推杯换盏,吟诗作赋,引经据典,就像换了一个人。用岳母的话说就像个“老魔症”。沈宝昌有时就同岳父扭着说,和老爷子耍贫,以此为乐。比如岳父说:“自古至今,凡成大事者必讲诚信,古人有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沈宝昌就摇头,辩解道:“讲诚信,是对的,但要分对谁,对讲诚信的人要讲诚信;对不讲诚信的人就不能讲诚信,即所谓的以善对善,以恶制恶。”岳父说:“年轻人要悠着点,古人云:要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其忍小愤而就大谋。”沈宝昌就说:“少年之所以为少年,就因他有不为世俗陋见所束缚的精神和气概,有着所谓成年人过来人所没有的‘刚锐’之气。如果一个人为了所谓的成熟而失去了刚锐之气,那也就失去了自我。”岳父说:“每个人要有自己的价值标准,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古人云: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沈宝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标准是对的,但不能按统一标准去设定。现代社会讲的是大胆追求自己的梦想,实现自我价值,敢于参与,敢于竞争。.一味地讲求‘澹泊’就要失去竞争的动力,讲求‘宁静’就会失去热情。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就必须打破‘澹泊’,打破‘宁静’,投身火爆的社会生活,这才是现代社会的状态。”

每当这时,全家人就会像听说书的似的,看俩人在那儿斗嘴,往往到最后,岳父手一挥,嘴一噘,不快地说:“汝子不可教也。喝酒,喝酒。”逗得大家哈哈一阵大笑,他自己也在这种斗来斗去之中享受了从前动嘴皮时才有的快感。

然而在这个周末,家里却失去了往日那种唇枪舌剑的热闹气氛,沈宝昌的情绪始终不高,也影响了大家情绪。一家人草草地喝了两杯酒,吃了几口饭就散了局子。

大家都看得出来,沈宝昌有心事儿了。

的确,沈宝昌近来心绪不佳。

自从挨了孙大壮那一巴掌后,沈宝昌同孙大壮彻底撕破了脸皮。临江乡,他一天也不想多呆了,恨不得马上离开临江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土匪孙大壮。可是,离开临江又能到哪去呢?一想到这儿,沈宝昌又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窒息——上,上不去;坐,又坐不稳,这种感觉始终困扰着他。白天要强打精神,周旋于各种各样的人来事往;夜里又辗转难眠,而一旦入睡又是噩梦连连,钱似海,孙大壮一干人等不断在梦中频现,心情总是被压抑着,几次都是在感到窒息的时候,从梦中喊醒。

沈宝昌是个心思缜密而又复杂的人。

究其根本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既认为钱似海肯定会调他回县里,妥善地为他做出安排,而同时心里又没有实足的把握。二是沈宝昌同孙大壮的关系的恶化也是困绕他的一个重要因素。孙大壮不把沈宝昌放在眼里,处处拧着来,而沈宝昌又没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个局面。每一次发生不愉快之后,沈宝昌总是在暗地里怒火中烧,想到自己堂堂的一把手,竟然要受下属的这般的鸟气真是莫大的耻辱,自己早一天晚一天总要离开临江,没有必要怕他,于是恨不得马上就去和孙大壮拼命。然而等气一消,沈宝昌又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很想得开地劝慰自己别和孙大壮一般见识,没有必要同孙大壮较劲,跟他扯那些没用的,自己万一走不成,就还得留在临江,毕竟现在双方还拘着个面子,一旦撕破了脸皮,关系就难以维持下去了,这对自己绝对是不利的。当然,自己的去留,完全取决于钱似海的去留。假如钱似海留在成田,那么就是一妥百妥,沈宝昌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关于钱似海要升到市里去的传闻早就不绝于耳,虽然都是些小道消息,从来也没有得到钱似海本人的证实。但这年头,小道消息的准确度往往比正面消息高得多,这使得沈宝昌不得不有两面作战的考虑。

沈宝昌对自己的命运历来是自信的。

从上小学直到大学沈宝昌都是佼佼者幸运者。

参加工作后不久,他的文笔就被原来的县委书记看好,一纸文书就被调到了县委办公室,时间不长就提了个副科级,这在当时全县的副科级干部中是最年轻的。钱似海来了以后,沈宝昌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弄了几篇有分量的大文章,这叫同样是写文章出身的钱似海像发现新大陆似地重新认识了沈宝昌,对他颇为倚重,几乎每天形影不离,引为左右手,这又使得沈宝昌在更大的空间里得到锻炼和提高。鉴于他的出色表现,钱似海把他提拔为全县最年青的正科级干部,任县委办副主任兼县委常委秘书,一度主持县委办的工作,并被列为县级后备干部的第一名,可谓前程似锦,一片光明。不久,生病的原县委常委、县办公室主任调离,沈宝昌顺理成章地接任主任一职,成为成田县“大内总管”。

然而,官场上的事儿就像是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就在大家眼看着沈宝昌就要进入县级领导行列的时候,市里派来一位主管工业的常委副县长,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常委位置被挤占了。在这样的变故面前,沈宝昌除了自己在背地里捶过胸顿过足外,表面上还得依然如故,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他自己也明白,要解决这个问题,光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够的,要实现梦寐以求的理想,离开了钱似海这棵大树是不行的。必须要让钱似海记挂着这件事儿,想方设法解决这件事儿。那么怎样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取得这个效果呢?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忠诚和勤奋,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样,不闻不问。果然,这一招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有一天,钱似海主动找来沈宝昌,跟他谈了关于他的出路问题。

钱似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小沈啊,进常委的事儿现在有难度,市里是不会给我们增加常委职数的。”

沈宝昌屁股坐了半边的椅子,双手垂放在膝盖上,眼睛真诚而无助地望着钱似海。

“我有个想法,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钱似海沉思着,双眼看着沈宝昌,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县委马上要换届了,县委宣传部的史部长要退了,我的意思是安排你过去。如果顺利的话,换届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进常委。”

沈宝昌的一颗心在微微抖动,充满了感恩戴德,眼中不觉湿漉漉的。他声音略带哽咽地说:“谢谢钱书记。”

钱似海说:“这件事儿还需要和市里沟通,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

沈宝昌说:“我听您的。”

反馈回来的消息比较乐观,钱似海与市里的沟通挺顺利,事情基本上有了眉目。然而,后来的事情没有像预料那样顺利,市里并没有遵守承诺同意县里提拔沈宝昌,而是空降了一位宣传部长。新部长很快到任了,沈宝昌一时没了去处悬了起来。

钱似海给沈宝昌做出了新的安排,即在当年的乡镇政府换届中到基层去,用钱似海的话说就是“积累经验,充分锻炼”。

沈宝昌没有提出任何疑意,还是一贯的态度,他对钱似海说:“我听您的。”

几年的光景转眼就过去了,这次县里换届是自己命运的又一个转折点,能否遂了心愿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再失去机遇,等钱似海一调走,那么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基本上就此完结了。

“必须成功!”沈宝昌想到这儿,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他操起电话准备找老领导——县委书记钱似海,表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要充分陈述自己要离开临江市理由,要状告孙大壮,报那一巴掌之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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