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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翟光辉始终微笑着,眯缝着的眼睛里闪现着一种迷离,使人难以看清他的真情实感。尽管翟耀辉所说的话很刻板,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官话套话,没什么感情可言,更没有什么信息可供挖掘,但钱似海还是始终保持着恭敬,毫无霸气可言,温顺得近乎懦弱。
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作用。
所谓高下尊卑,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通用的官场规则、官场秩序和官场的文化。
正文:
钱似海带着韩精忠风尘仆仆地赶往市里。
临出发前,钱似海又把县委打给市委的报告仔细地斟酌了一遍,亲手改了两处标点,然后交给韩精忠去重新打印后,装进自己的随身皮包里,显得极其审慎。
“他们都在家吗?”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钱似海扭过头,问坐在后面的韩精忠。
钱似海所说的“他们”,是指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翟光辉和主管县区干部的副部长谢尚昆。
韩精忠赶紧回答:“我和正炎部长通了电话,说两位部长都在。”
这次到市委汇报工作,是钱似海亲自同翟光辉部长沟通的,怕领导们临时有事,就嘱咐先行回市里的司正炎盯住了,别出什么岔头。
“雨轩书记呢?”钱似海又问。
“在。”韩精忠简洁而规范地回答。
“正炎呢?”
“正炎部长在部里等着呢。”
“哦。”钱似海从来没有这样婆婆妈妈过,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太放心似的。
常委会后,司正炎就请假了,说老父亲感觉不是太好,爱人催他赶紧回去一趟,带老人到医院看一看,坚持检查。
“不知道正炎的父亲怎么样了?”钱似海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韩精忠回答道:“我已经问过了,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年纪大了,有一些老年病,问题不大。”
钱似海“嗯”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些笑意。这显然是对韩精忠的周到细致表示满意的意思。
“年龄大了要注意,”钱似海深有感触地说,“不相信规律是不行的。四十的时候赶不上三十,五十的时候就是不如四十。我就有这样明显的感觉。”
“您的身体,一般年轻人都比不了。”韩精忠不无恭维地说,“我倒是才三十出头,要讲点灯熬油,我就坚持不过您。”
钱似海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问题是缺乏运动,”钱似海谈性很高地继续说,“机关坐久了,不仅容易沾染一身的官气,而且损害了身体。”
韩精忠郑重地点点头,仿佛聆听到了什么真知灼见,至理名言一般。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两侧的景物疯也似的向后面狂奔。司机关上了车载音乐,因为韩精忠提示他:钱似海已经进入了假寐状态。
“我没睡。”钱似海闭着眼睛开了口。
韩精忠不好意思地一笑。司机随手又打开音乐,一曲《浏阳河》轻快地飘荡起来。
车子一进市委大院,钱似海就看见司正炎和市委组织部县区干部科的科长在办公楼的门厅前恭候。
等钱似海下了车,双方握手寒暄已毕,县区科的科长就说:“钱书记,我们直接去光辉部长那儿吧。”
“首长们都在吧?”钱似海问道。
“都在。”科长回答道,“都等您哪。”
钱似海略停了停,扫视了一遍视野之内的市委大院。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楼一亭,他都是熟悉的,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感觉到亲切。
感应门自动打开了。钱似海昂首阔步地走进这座全市最高的决策机关。
“老钱,你喝水。别浪费了我的‘大红袍’。”
看完钱似海带来的报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翟光辉微笑着说,并把报告顺手递给副部长谢尚昆。
“是真货?”钱似海跟翟耀辉逗趣道,“凡是敢叫‘大红袍’的,基本没有真的。”
翟耀辉笑道:“我知道你是行家。我看,除了‘大红袍’这三个字是真的,其它的就不保准了。”
“首长高见。”钱似海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