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从结束到发榜大概有十天时间,而这十天时间将是大部分考生感到非常空虚的时间,考试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仿佛干什么都没意思。
方应物也不例外,考完第二天躺着休息,第三天就只能在院子中无聊的来回踱步了。没徘徊一刻钟,便见项成贤从外面进来,方应物很奇怪的问道:“如今考试已然过去,你不去那教坊司找美人,却来我这里作甚?”
项成贤翻翻白眼道:“方贤弟不要说笑了,在叔父眼皮底下我如何敢去?实在百无聊赖,只好来看看方贤弟有什么乐子。”
看到项大公子,方应物忽然冒出个想法,便道:“如今左右也是无事,我yu设宴款待同乡,也算是尽一尽同乡之谊。你帮我去选好酒楼,并邀请些同道中人,时间就在这几ri。”
闲极无聊的项大公子搓搓手,兴奋的说:“唔,这事不错。正好诸君眼下都在,若再过几ri,会试发了榜,只怕大部分人便没心思继续留在京师了。”
方应物点点头道:“正是此理,若同乡中有盘缠困难的,我也可帮衬一二。”
本来方应物自从买了宅院后,手头并不宽裕,但是前几ri忠义书坊的姚先生又送了五百两过来,说是趁着这次会试贩卖八股文选集大大赚了一笔。而且姚先生还有一层意思,这次大考结束后,继续委托方应物帮忙,收集新科进士们的考卷制作最新八股文选集。
手里有了五百两,方应物便重新阔气起来了。这年头又不是资本主义社会,钱留着有什么大用处?花出去买名声才是正道。
方应物又想起什么。“可以将那杜香琴姑娘叫来助兴,如有机会。问问她为什么在都察院变了说辞。”
“好!我这便去!”项成贤兴冲冲的就要离开。不过才走了几步,他又转了回来,满脸疑se的说:“我怎么像是成了给你跑腿打杂的?你动动嘴,却叫为兄我跑断腿你是故意的罢,做人不要如此懒惰!”
方应物“嘿嘿”干笑几声,“我很忙啊,实在没有时间,只好委托贤兄了!”又随便指了指站在身边不远处的随从兼保镖方应石道:“没见应石兄长现在有话要对我说么。”
方应石连忙打蛇随棍上,叫道:“秋哥儿!我真有大事要求到你!近ri看中了一位小娘子。请秋哥儿做主!”
没想到方应石还真有事,方应物大惊失se,不能置信道:“自从两年前阅尽花丛之后,你竟然重新对女人有了兴趣!到底是谁家小娘子如此诱人?”
方应石闻言脸se一黑,但仍说了出来:“是东院王管事的女儿”
方家自从方应物住进来后,便分了东西两院,老子方清之在东院,公子方应物在西院,两边家奴下人各成体系各自安生。但隔阂总是一直有的。
在在方应物没来时,方应石一直混迹于西院里,心里早就看上了王管事女儿。只不过当时他没有靠谱的主人撑腰,方清之也不管家务事。导致方应石地位不高。
如今方应石背后有了方应物这个大粗腿,腰杆陡然挺了起来,觊觎王管事女儿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但不用想。肯定遭到东院全体王家出身家奴的抵制,所以只能找方应物相助了。
方应物轻笑几声道:“我还以为是天上仙女。叫你为难成这幅模样,原来是王管事家的。这好办得很。你方应石能以一当十,锦衣卫都是打过的,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大胆去做,抢过来就是!进了我们西院,还能让她回东院去?”
方应石认真的想了想,犹豫道:“似乎不妥,这样一来事情要闹大,总是不好。”
方应物大包大揽道:“这有什么为难的?难道王管事不是我方家的家奴么?你是我方家的亲族,能看得上他家女儿,那是他的荣幸。再说有我给你做主,你怕什么?出了事情自然有我!”
项成贤这阵子住在方应物这里,对方家的事有所知晓,便旁边忽然插嘴问道:“如果闹得动静太大,只怕令尊那里就要不满了,对贤弟你不太好罢?”
方应物不以为意的说:“这点小事还能让他老人家拧着过不去?若真为了区区外姓家奴便责怪亲生儿子,那我离家出走就是,我看京城人怎么笑话此事!”
项成贤jian笑几声,没有接话,目光却望向方应物背后。方应物忽然也觉得背后一凉,转头看去,发现父亲板着脸站在不远处这个时间,他老人家不是应该去衙门了么,怎么还在家里?
在方应物饱含杀气的眼神注视下,项成贤打个哈哈,对方应物眨眨眼拱拱手,三步并作两步,远离了方应物。又对方清之打个招呼,就要奔出院门。
方应物顾不上追杀项大公子,远远的见礼道:“今ri父亲怎么得了空,到儿子这里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