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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局 决断(2 / 2)

“规则?我的绰号是犯规大王!”阮绪看也不看身后紧跟着的“巨蟒”,只见从他的影子中闪过一道黑影穿透了“巨蟒”,那东西瞬间就被切割成了无数份,变回普通的铁水无奈地落地。

跑到了另一端,任秋兰已经即将沉入铁水之中,阮绪调整好姿势倒吊着踩着横梁也够不到她的手。他没有多想,脚下再用力一踏,整个人好像流星一般冲向下方,在托盘的低端没入铁水之际,阮绪也落到了托盘之上,他一把抱住了任秋兰的腰,没等她有所动作,阮绪又是脚下猛地发力,托盘因为这巨力一下子就沉入了铁水之中,但是阮绪也已经高高跃起,在铁水包围他之前,一首抓着尹逸之,一手抱着任秋兰逃了出来。

“你……为什么……”尹易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我没有说过吗?”阮绪放下尹逸之和任秋兰,无比淡然地说明道,“我啊,也是‘业’。”

业者,由活人异变而成,为执念所困,只为内心最根本的欲求行动。

阮绪也是“业”。所谓的道士,净化“业”的“执业师”,也是所谓的“业”。

“业?呵呵……业!?”尹易之无法相信地看着阮绪,阮绪平静的眼睛里是一片虚无。如果说“业”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心中最根本的欲求,也就是私欲,那么阮绪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行动?

“无法相信么?”阮绪的语调无比冰冷,和那个懒散的他亦或者严肃认真的他都不同,此时的他,话语中不带丝毫情感,那不同于冷漠,完全是毫无生气的死物在诉说。

“你怎么会是业?你不应该是业!”尹易之仿佛崩溃了。

阮绪的气息已经完全改变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业”,只是此前一直都在压抑着“业”的力量罢了。

“啊,难得认真起来了,就直接一点解决你吧。反正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阮绪像是在对尹易之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到了尹易之的身边,伴随着他的移动,他脚下的影子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漆黑的倒影化作了恶魔,与阮绪一同袭向了尹易之。

“不要!”任秋兰想要出声阻止,可是阮绪的动作要快得多,话音未落,尹易之已经被阮绪扼住了脖子,阮绪无视任秋兰的阻止,下一秒,黑色的利爪从他的影子里窜出,将尹易之整个抓住,紧接着尹易之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搞定。”阮绪冷漠地自言自语,一般情况下,他应该是夸张地松一口气,接着笑着奚落对手一番。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已经完全解放了“业”的力量。

或许,他已经再也无法称呼自己为“阮绪”了吧。

阮绪转过身去。任秋兰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没有多余的想法,他默默地审视着任秋兰和她身旁的小鬼,确认他们是否有被铁水烫伤。

……

任秋兰无法相信眼前发生就是事实。尹易之的气息消失了。他被阮绪杀死了……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还有机会的,明明可以拯救尹易之的,为什么要这样?她想责问阮绪,可是却开不了口,只能够看着他,看着和白天判若两人的阮绪……

“你其实是喜欢尹易之的吧?因为从短暂的交谈中你发现他其实并非坏人。说不定他只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单纯的孩子罢了。”

男孩稚气未脱的声音在任秋兰心中响起,她无暇顾及其他,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她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状态。

那是……

“这样一个孩子,应该有怎样的未来呢?即使未必美好,也应该是不应被抹杀的吧?所以了,你感到悲伤,惋惜。”

没错,是这样……

“可他呢?无视你的意愿,杀死了尹易之。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是污秽邪恶的业。业所追求的只有自己的私欲。他救下你,为的只是你的身体吧。他看你的时候,大概只是在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吧。”

他不是好人。所以……

“所以了,杀了他吧。你可以的,用你的剑刺穿他的心脏。这样,你就能够为尹易之报仇,而且,你也能够为世间除去一个祸害。”

男孩的声音极具诱惑力,没来由的,任秋兰被这个声音所引导着,在心中完成了一个对现实的判断。

所以……杀。

……

任秋兰站了起来,走向阮绪。

阮绪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任秋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

气氛格外沉闷。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阮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任秋兰没有回应。

“那么,我走了。”阮绪刚开口,只见眼前银光一闪,纵使是他的反应速度也来不及躲闪,任秋兰瞬间出手,半透明的银白色长剑贯穿了阮绪的左胸……

疼痛传遍了全身。阮绪虽然错愕,但是他并没有反击。保持着绝对理智的他看待任秋兰也是完全淡漠,宛如对待物件一样。眼前的任秋兰并没有自主的意识。所以并不是她。

在出手之后过了一会儿,任秋兰恢复了意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以及被长剑刺穿的阮绪,顿时惊叫了出来,她慌张地松开手。

“阮绪!?我……我怎么了!?这个伤!”任秋兰关切地察看着阮绪的伤口,被她的剑所伤,普通的治疗法术是无效的,偏偏阮绪被刺穿的是胸口,如果说伤到了心脏,即使是大罗神仙来了,阮绪也没救了。

“没事。”阮绪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也不知是他的理智在压抑着痛觉还是身为“业”的他根本就无所谓疼痛。他淡然地看向不远处躺着的尹逸之。冷哼一声,道:

“看来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只是在假装昏迷,尹逸之。”

那儿,男孩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阮绪,你和我那个没用的双胞胎真是带给了我一场好戏啊。”

任秋兰惊愕地看向尹逸之,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名男孩居然会露出这样阴冷的笑容吧。

“不用惊讶。”阮绪拔出插在胸口的长剑,血液止不住地流着。和以往不同,伤口没有自动止血,他略微一愣,他又怎么会知道任秋兰的剑并非普通的剑呢。见状,任秋兰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力撕成布条,帮助阮绪包扎起来,阮绪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任由她这么做。

“喂喂,业的生命力难道就那么顽强吗?心脏被刺穿了还不死。”尹逸之嫌恶地瞥了阮绪一眼。

“不好意思,我的心脏在右边。”阮绪淡淡解释道。

“是这样吗?真是该死。”尹逸之骂道,“还以为马上又能够饱餐一顿了,阮绪,你一定是最美味的‘业’。”

任秋兰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她望着阮绪,渴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阮绪平静地答道:“马上就能告诉你答案了。”

是的,马上。

在阮绪说出这话没多久,工厂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打破,略显疲倦的尹舒出现在了门口。

“你还是来晚了。”阮绪打了个招呼。

“我知道。”尹舒忿忿道。

“那么,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继续当他的傀儡,还是斩断这扭曲的因果?”阮绪追问。

“斩断。”尹舒坚定地答道。

代替阮绪,尹舒站到了尹逸之面前与他对峙起来。

“尹师伯,这到底是……”任秋兰想要一个解释,被接连的突发事件冲击到的她已经失去了那份从容。

“任子大人,这是我的罪业。”尹舒没有回头,背对着任秋兰就这么说明道,“十二年前,我的妻子生下的双胞胎中有一名婴儿成为了业婴,这一点相信二位都知道吧。不过……事实上,那名业婴并不是被我杀死的尹易之,而是活着的尹逸之。”

极富冲击性的话语出口,只是对于阮绪来说这是早已经知道的事实从他人口中得到确认罢了。尹易之不是业婴。所以尹易之在用手接触止水的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吞噬她的血肉。尹逸之是业婴,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在尹易之从旧城区来到街区之前,就被目击到的那个诡异的存在,用言语就能够影响他人,使人异变成为“业”的非人少年。而尹舒确实下定了决心,所以才会在家中布下防范“业”的阵法,那是拒绝“尹逸之”的表示。

“我赶到产房的时候,除了尹易之以外,其他人都死了。那时,业婴已经长成。但是他和传说中只知道嗜血的业婴不同,他拥有自己的意志,那时的他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让我放过他,否则的话就拼个鱼死网破,先杀了我,再尽全力杀死一切看到的人。当时的我畏惧业婴诡异的力量,为了活下去,我答应了与他交易。结果……结果他就让我亲手杀了尹易之。这样子我也成了共犯,而且尹易之的死也算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自那时起,我就与他一直生活在一起。按照我们的交易内容,我会定期为他提供活人作为食物,而他则恪守本分,绝对不会自己外出觅食。”

这就是真相,惨白的现实。当然,尹舒的说明并不完全。那时在尹舒家中,他所说的话当中有一个谎言。即——业婴产生的理由。他说那是自己妻子的执念,实际上不是。因为真正拥有执念的人是他自己。尹舒是剑之一族的成员,常年的杀戮让他难以遏制自己的心性,换言之,他是被杀戮所污染的存在。他没有勇气对抗自己的杀性,所以他选择逃避,把一切转移给别人,那人正是她的妻子。

只不过意外发生了,她的妻子有了身孕,那时的尹易之正好接受儒家的任务,外出近一年,回来后妻子已经临盆,那无尽的杀意全部转移到了一个孩子的体内……结果便造成了今日的一切。

阮绪知道真实,不过他并没有戳穿尹舒的谎言。因为作为叙述者,总会不自觉美化自己的形象,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尹舒所受到的良心折磨并不比阮绪想象中的要少。这种时候,就当做是对一名将死者的宽容吧。

……

“没错了。尹舒,我可是一直都很安分的,你拔剑对着我干嘛?”

“安分?”阮绪打断了尹逸之,“据我所知,你一直在街道上晃荡,找机会诱使人转变为‘业’吧?”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杨一形正是被他所影响的……

“那又怎样?”尹逸之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些人转变成为‘业’之后不就属于非人的范畴了?我不就可以随意吃掉他们了么?我可是很守本分的,从来没有吃过活人。”

“‘业’就应该死吗?”阮绪的语调依旧平静,但是却隐隐透着怒意,“他们只是迷茫着,迷失了方向罢了。”

不知怎的,在这一刻,任秋兰觉得阮绪是真正存在与此,先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在局外的旁观者。

“我不和一个‘业’争论。对了,貌似我也是‘业’来着。”尹逸之转而打量着尹舒,“尹舒,你真的打算破坏和我的约定么?你怎么了?突然就想不开了?”

“我来回答你,因为理应死去的尹易之回来复仇,所以尹舒再也无法承受自己良心的责备。十二年前他选择了逃避,而现在,他选择的是勇敢面对。”

“是这样吗?尹舒。”尹逸之继续无视阮绪,只是问尹舒。

深吸一口气,尹舒无比坚定地望着尹逸之:“十二年前我应该做的事,就让我现在来完成吧!”

尹逸之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秀逗了吧?十二年前,仅仅是和我对话就已经让你站立不稳,现在你居然想杀了我?哈哈哈哈哈!!!”

尹舒默默地举起剑,接着,出招。

尹逸之嘲笑着脱去了自己的手套,那双白皙的手的皮肤开始扭曲,对鲜血的渴求使得它的身体开始突变。

任秋兰想要帮助尹舒,阮绪一把拉住了她。

“好好看着!”

……

……

业婴,传说能够颠覆一座城市的凶戾妖物,每次现世,都会让法术界头疼不已,讨伐已经长成的业婴,总要牺牲众多精英。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那些精英都无悔。但是这场战斗,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意义。尹舒并非那些什么英雄,他所求的亦非什么社会安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自己的心灵平静。不为天下苍生,不为公理正义,他只希望在最后能够像一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像一个父亲一样管教孩子,仅此而已。

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与自己的软弱,过去的错误。

剑影凌乱,尹逸之的动作着实比尹舒想象中敏捷,数十回合,尹逸之毫发未损,而尹舒右脚小腿已经失去了部分血肉,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尹舒,你这个白痴,明明能够好好活下去,却为了所谓的心安与我作对。”尹逸之摇着头叹息,只是他惋惜的并非失去了亲人,而是失去了一个有用的觅食工具罢了,而且没了尹舒,或许今后他就要过上被法术界追杀的日子了。

尹舒没有回话,他只是坚持着进攻。只是用一柄长剑的他根本无法伤到尹逸之。

“我厌烦了。”话音未落,尹逸之的双手顿时变长,无数出手从手腕处生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尹舒的右手,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尹逸之的右手干瘪了下去,尹舒忍着剧痛扔掉剑,右手握住了那一根根触手,他用力一扯,尹逸之愣是被他拖到了他面前。

“这样就结束了!”尹逸之仿佛看待尸体一样,淡淡地说道。

“对,结束了。”

尹舒惨淡地笑了,终于,终于结束了。

他的左手凭空抽出了一柄短剑,尹逸之根本没有想到尹舒居然会有双剑,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短剑从他的喉部刺入,后脑穿出,没有丝毫血液溅出。

“休想!!!!”发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尹逸之双手都抓住了尹舒,无数触手刺穿了尹舒的身体,不到一秒,尹舒愣是变成了白骨,毫无血肉残留。

伴随着尹舒的死亡,他的“御器”双剑也消失了,而吸收了尹舒的血肉,那一个小小的剑疮也瞬间复原。

只是伤口愈合之后,尹逸之的表情却还是无比难看。

“为什么……身体好冷……”

“那是因为有毒吧。”阮绪冷淡地解释,“尹舒既然下定决心要与你同归于尽,那么那柄短剑上一定有能够杀死你的毒素。”

“混蛋……”尹逸之向阮绪伸出了手,无数触手如箭矢一般袭向阮绪。

但是阴影闪过,那些触手全部被切割成了碎块,最后的袭击似乎也耗尽了尹逸之的生命力,他睁大着双眼,彻底没有了呼吸。

阮绪也不看尹逸之一眼,他转向另一边,那儿,他控制的黑暗的爪子正紧握着尹易之。

黑色的爪子重新回归到阮绪的影子中,尹易之也从空中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他还活着!?”任秋兰已经从尹舒死亡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嗯。既然知道了真相,我就不可能轻易杀了他。”阮绪慢慢地走向尹易之,虽说对方体内就有百家争夺的天命,但老实说,他并不想杀了尹易之。这家伙一直误认为自己是业婴,所以才……

“说起来,为了止水,我必须杀掉尹易之呢。”阮绪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一次,该让那个家伙来代替他了。”

就在阮绪靠近尹易之的瞬间,枪声响起,用不着去看,阮绪的影子中已经自动升起一层防护罩,只听得数声脆响,子弹愣是被停在了空中。

阮绪被枪声吸引注意力的同时,夜色下,一个人影从别处蹿出,一把抱起了尹易之的身体,迅速逃向远处。

不用怀疑,他们是目标尹易之,或者说想要染指天命的家伙。

换言之,他们就是绑架了止水父亲的犯人。

“你夺走的真的是天命吗?士族的家伙。”阮绪的声音在寂静的工厂里回荡着,旋即,那黑暗中传来了某人的怒骂声。

“出来吧。不要逼我出手。”阮绪不给对方一点选择的机会,强硬地命令道。

接着,两个人走出了阴影。一个是阮绪和任秋兰都认识的中年“地中海”,另一个则是手里拿着手枪的旗袍女子。阮绪也记得,她就是名士茶馆的女服务生。

“士族?”任秋兰已经不再惊讶了,或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地中海”手中抱着的尹易之已经开始消散,那不过是阮绪制造的一个假人罢了。

“阮绪先生,你果然很聪明。”这不是奉承,“地中海”确实是这样想的。

“然后呢?”

“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存在是什么时候被你发现的?”

阮绪也不在意对方这可能是缓兵之计,反正即使有援兵到来,阮绪也有自信留下他们全部的人。他解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自以为是黄雀,却忽略了我并不是螳螂。你绑架上官楚风的目的是要挟止水,让她去杀尹易之。起初我不理解你们的目的,不过当我得知尹易之体内有天命的时候,我就可以肯定你们的目的就是天命了。而为了确保天命不会被我抢先得到,你们必然会跟踪我。当然,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的技术,即使是解放‘业’的力量我也无法觉察到你们的跟踪。至于判断跟踪者是士族的原因,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泰山’。尹易之召唤出来的山体是被他用天命的力量屏蔽了的,在医院内部我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离开了医院之后,我就再也感觉不到也看不到那个巨大的存在了。所以了,当时我的想法是马上通知士族,但是在我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我感应到了数个强大的非人气息正在朝着医院赶来,就像是在泰山形成的同时就接到了士族的通知一般……如果不是有士族一直跟踪着我,通知是不会那么快传递到的。此外,能够绑架上官楚风的组织,怎么会是一般的小帮派?”

“原来如此……”“地中海”恍然大悟,“可是之前你使用了一次空间法术,我们又怎么能追踪得到你呢?”

“尹舒不也能够找到这里?更何况你们也不必追着尹舒。在我和任秋兰对话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锁定了她的坐标了。因为任秋兰和我不同,她手上戴着你们赠予的手表。这个手表若是没有发信功能,那才是见鬼了。”

“哈哈哈……”“地中海”释怀地笑了,“阮绪先生,你说我有可能成功逃走么?”他若有所思地举起枪。

“零。”

抓住他,接着严刑拷问。这是阮绪的真实想法。

什么物体破空的风声。

电光石火间,“地中海”的笑容凝固了,他锃亮的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弹孔,脑浆混着血液缓慢流淌。他倒下了。

阮绪来不及反应,第二发子弹已经夺走了那名女子的性命,而阮绪根本连用出防护罩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他距离他们太远,其次,那并非普通的狙击枪的射击……

“真是对不起,想不到我们士族竟然出现了这等败类。”秦晋楚爽朗的声音从大门传来,“阮绪先生,任小姐,你们没事吧?”

原来如此……阮绪这才了解到,那并非等待救援的缓兵之计,而是确保自己被灭口的拖延时间……

真是……悲哀的两人。士族……自己真的一直都小看了这一帮家伙了……

阮绪压抑住想要对秦晋楚出手的冲动,愣是回过头去,客套地回答:“哪里哪里,真是多谢你及时出手了啊。”

“阮绪先生,请你相信,这伙败类只是士族中理应被清楚的毒瘤,而非士族本身有干预‘百家争鸣’的意愿。”秦晋楚说着官面话,“关于上官楚风,我们已经尽力去营救了。”

“那真是劳烦你了。”阮绪面无表情地说着客套话,他从阴影中释放出真正的尹易之,抱起他,接着拉了一把任秋兰,示意该离开了。

相信善后工作士族会处理得天衣无缝的。

“对了,阮绪先生,任小姐,作为记录者,我想问,这一次是否应该算作道家之子夺得了第一块天命的碎片呢?”

“随便你。”阮绪头也不回地走了,而任秋兰则是一本正经地道别之后才离开。

天命的……碎片?难道说这该死的百家争鸣还要继续下去么?为了天命,还要发生什么悲伤的事么?

……

如果继续的话,自己是不会选择逃避的。

阮绪与任秋兰一起走在旧城区破败的街道上,阮绪一面走着,一面提防着暗中的窥视者。迫于阮绪的压力,他们虽然觉察到任秋兰划分到猎物的范畴,却也不敢出手。

总算走出了旧城区,阮绪如释重负,他胸口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只是这一次的伤迟迟没有愈合,虽然勉强止血了,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来到稍微安全的地方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他顿时昏了过去,若不是任秋兰在他身边及时扶持,他恐怕就要形象全毁地嘴啃泥了。

虚弱的阮绪,代表着天命的尹易之。一般来说,参与百家争鸣的人会做出何种选择?

……

清晨的阳光打在了阮绪的脸上,他吃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

“你终于醒了?”似乎是在另一个房间传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不过在这个时候传来着实让他感觉到意外。

“别看我很随便,其实我择床的。”

阮绪懒散地应道,他的口气和“业”的他截然不同。

“你……你恢复过来了!?”伴随着惊喜的声音,她跑进了房间,凑到了阮绪身边。

“恢复?哦,你是说‘业’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是过度使用力量,睡一觉就没事了。”

当然,如果力量使用过度会发生什么,阮绪并没有说明,毕竟那对眼前这位看似保守含蓄的少女来说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对了,尹易之也醒来了,她正在换衣服,等等就去看看她吧,你一定会吓一跳的。”

“吓一跳?哈哈……”阮绪干笑着,“不好意思,让我继续睡一会儿,昨天很是太累了,另外,麻烦你联络一下止水和殷晴,就说我昨天在夜总会宿醉,平安无事。”

说罢,阮绪把被子拉过了自己的头顶,把那温暖的阳光阻挡在外。

“阮绪……吗?”也不管是否会被听见,她自言自语道,“或许我已经……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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