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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几乎是一战成名。
所有当日亲眼目睹了沈黛一破诸魔圣杀阵的人,都绝不会忘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五岁。
金丹期剑意!
若她如怀祯一样,一出世便是天下皆知的少年天才也就罢了,但从前这位纯陵的小师姐,却是出了名的四灵根,当初她以这样的资质在宗门比上取得了第五名的成绩,还轰动一时。
可在神仙塚一役中,她金丹被碎,修为全无,据说她闭之时,仙门五首各家都派人送去了流水一样的灵丹仙草助她修,然而东西送了,却只不过是带着怜悯的弥补而已。
……毕竟再是举世难得的灵丹妙药,也只是锦上添花,无法弥补那颗碎掉的金丹。
但谁也没想到,沈黛闭不到年的时间,不仅补上了那颗金丹,甚至还转修剑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领悟剑意,不输给任何一个剑宗的弟子。
这样的天赋。
这样的实。
这是仅仅在阆风巅修习年就能达到的进步吗?
于是第二日兰越前来真武堂上课的时候,忽然觉得学生们的热情提高,一副渴望知识的迫切眼神。
他揣着手在上面眯眯道:
“今日家似乎都特别有精神啊,是有什么心的事情吗?”
嘴甜会说话的弟子当即就答:
“心的事情就是上兰越仙尊的课!”
兰越仙尊眼尾弯弯:“是吗?这么喜欢上我的课,怎么每次教你的剑法都记不住?”
真武堂里不少弟子都被逗。
昆吾道宫的弟子的确都喜欢上兰越的课。
他待人亲切温和,从不拿架子,上课也不会为学生总是学不会东西而责罚,并且教的那些仙诀符箓剑法都深入浅出,哪怕是最笨的弟子也能在他的课上有所收获。
虽然他并非仙门五首的能,也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但昆吾道宫的弟子都这位兰越仙尊尊敬。
可以说,谢无歧能够被昆吾道宫的众弟子接受,一定程度上也是背靠兰越这颗树。
如今众人见兰越的弟子,不仅谢无歧和方应许修为高深,傲视无数同龄人,就连曾拜师纯陵三宗门下的沈黛也突飞猛进,家更加确定阆风巅一定是有什么独门秘法。
所以他们不像别的宗门那样量招收弟子,只收三个,三个却都很不一般。
有胆的学生举手提问:
“兰越仙尊,弟子冒昧,想问问阆风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法,就是学了之后修为可以突飞猛进的那种啊?”
他问出了家的心声,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兰越。
“你们没有吗?”回答这个问题的却不是兰越,而是一旁撑着头似非的谢无歧,“修为突飞猛进,不就是那种找个属性合适的同道,然后个人一起修的那种……”
听懂他话的男弟子和女弟子们都了然地哦了长长一声。
修真界不太在意这些被凡人避讳的话题,双修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比较特别的修炼方法而已。
唯有沈黛慢半拍,像谢无歧说了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梗,但只有她不知道。
于是奇问: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谢无歧偏头看她,漆黑长眸里映着一点意味深长的意:
“你不知道?你以前不是还说……”
兰越抄起桌上一叠纸,不轻不重地拍在谢无歧头顶。
“课堂严肃,莫要胡言。”
警告完谢无歧之后,兰越才其他人道:
“阆风巅没有这种心法,不只阆风巅没有,只要是正道宗门,都不会有这种东西。”
有人不信,追问:“那为何沈黛师妹的修为提升得如此之快?昨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兰越昨日回了阆风巅,还不太清楚沈黛第一天来昆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见他不知,真武堂的弟子们叽叽喳喳,给他声情并茂地学了一遍昨日在衡虚仙尊课上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沈黛的那句““都是我师尊教得”“就算不用九曲伏魔阵,这诸魔圣杀,我一样能破”。
那个模仿的弟子学了七成像,虽然家并不是嘲她,不如说其实还有些敬佩,但她还是很不意思把脸埋进掌心里,恨不得藏桌子底下。
兰越听完之后掩唇了。
“我明白了。”他揣着手坐回最上首的书案前,“不过,我可不敢居功,你们想要的那种一日千里的修炼心法我不会,黛黛之所以能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快,是为她本就是天生仙骨。”
江临渊和宋月桃人都愕然抬眸。
其余人就更不用说,真武堂内一片羡慕之声。
“原来是这样吗?”
“天生仙骨这也太让人羡慕了,怪不得这么快就修到了金丹期。”
“真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天赋。”
众人议论纷纷,江临渊却仍不敢信:
“……怎么可能,若她真是天生仙骨,为何这么年在纯陵都无人发现,难道师尊就没有……”
“不知道也不奇怪。”宋月桃忽然口,语调轻柔中带着几淡淡愁绪,“毕竟在紫府宫,师尊最用心培养的弟子只有你和二师兄,四灵根的黛黛,就没有那么上心了,吧?”
江临渊无法反驳。
上面的兰越扫视底下议论纷纷的弟子们,唇边含,又不疾不徐的继续说:
“虽是天生仙骨,但想要这么短的时间晋升至金丹期,也不是那么简单。”
有人不信,反驳道:
“这样的天赋,就是随便修修也能躺着晋升吧。”
兰越着摇头。
“并非我在吹嘘,光是从不睡觉这一点,就很少有人能办到。”
“不、不睡觉!?”
怎么可能,就算身体不会困,但精神不需要放松吗?
众人朝沈黛投去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若真有你们所说的,能让修为一日千里的秘诀,那就是专注、坚持、自律和能吃苦,你们只看到她如今风光,但风光之下,是业火雷电淬炼的体魄,和密集得没有喘息之时的切磋练习。”
“她如此,每一个有所成就的修士亦然。”
兰越说到此处,没有再言。
“闲话就说到这里,今日要讲的东西还,收收心,始上课了。”
然而这一节课,后面半节课江临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黛是天生仙骨。
然而,她在纯陵三宗八年,却无一人发现。
江临渊一直觉得纯陵待她或许不够有人情味,但于公理上却无亏待她之处。
以她当初四灵根的天资,放在其他仙门五首中,或许只能做一个普通的门弟子,努一些,可以成为晋升内门弟子,但能被长老选中成为亲传弟子的概率微乎其微。
她拜入衡虚仙尊门下,纯陵数千弟子都要喊她一声小师姐,他放权给她,让她管束紫府宫的弟子,更觉得是她的倚重。
但他们却连沈黛是天生仙骨这件事都没发现。
若早点发现,八年时间,或许她早就突破金丹,晋升元婴都不是不可能。
……是纯陵耽误了她。
……是他们,从未重视过她。
兰越的课堂结束了。
江临渊恍恍惚惚从真武堂了出去,见那些弟子围在沈黛的身边。
他们听说她现在还不会御剑,都惊失色,热情踊跃的要教她御剑。
回雪剑已破破烂烂,谢无歧便自的本命灵剑借给沈黛踩,剑不过离地一尺,沈黛颤颤巍巍地踩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地死死拉着他的手:
“不,我不,我要下来!”
谢无歧忍着意:“怎么不?平日我带你御剑,也没见你害怕啊。”
“那不一样!”
作为一个脚踏实地拳拳到肉的体修,沈黛这种需要自操控并且很不稳定的东西非常没有安全感。
“下次、下次再说吧,这次就算了,下次等我做准备……”
“御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怀祯,你几岁会御剑的?”
一旁围观的怀祯老老实实答:“梵音禅宗不御剑,不过我的法器是个葫芦,我是五岁学会的。”
谢无歧闻言转头道:“你看!人家怀祯五岁就会御葫芦了,同样是少年天才,你可是我们阆风巅的骄傲,总不能输给梵音禅宗的神童吧?”
沈黛闻言神色一凛。
阆风巅的骄傲。
不能输。
仿佛输入了什么神奇的密码,沈黛顿时定下心神,也不说下次再试了,凝神屏息地专注在御剑上。
江临渊看着她松紧紧拉着谢无歧的那只手。
看着方应许昂着头在底下护着,生怕沈黛从剑上摔下来。
看着兰越在不远处噙着意默默注视。
普通人学御剑总要狠狠摔上几次才能灵活自如地用灵操控,但沈黛却很聪明,一次都没有摔。
她其实一直都很聪明。
“黛黛看上去,像过得很心。”宋月桃悠悠口,“在纯陵的时候,我从未见她过这么次。”
江临渊显然也发现了。
他想让沈黛担的那些责任,想给她的重视,她其实并不想要。
她想要的,不过是这样能有心她的师尊和师兄,能在修仙一途上一心一意地下去。
什么名利地位,她从不在意。
江临渊闭上眼,神情冷漠:
“你没来纯陵的时候,她一样过得很心。”
若是从前,江临渊绝不会宋月桃说这样重的话。
他待宋月桃,和待别的师弟其实没什么样,不过为她是女孩子,所以要更切几。
但自从陆少婴失踪之后,一切便不一样了。
陆少婴前去常山除祟之前,曾私底下与他说过,若他此去出了什么意,不用怀疑,一定是宋月桃动的手,还要他务必趁机找到宋月桃的破绽。
他本以为陆少婴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他去了常山不过个月的时间,那边真传出了他失踪的消息,江临渊这才重视起来。
谁料之后重羽族便找上纯陵,说宋月桃很有可能是重羽族之人。
海内洲三岛,无人不知重羽族当年为护修真界而仙脉断绝的惨烈,要说重羽族人有别的什么陋习或许有人会信,但要说重羽族与魔族勾连,修真界不利,这绝无可能。
江临渊知道自此时出言怀疑宋月桃无人会信,便只能按下不表。
更何况不久之后,宋月桃还在思过崖撞见他入魔一幕——
若非江临渊及时回神,那时的宋月桃差一点就被他斩杀于剑下。
回过神来,茫茫风雪中,少女柔柔他轻,是一贯的温婉无害的模样,然而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江临渊战栗不已。
“师兄,你这样,是为黛黛吗?”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