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就是老大,连老天爷也另眼相待,可不是谁想雷劈雷就劈谁的。”阿荣乐得不行。
叶焯山不说话,低头吸着烟,吐了个烟圈,幽幽地说道:“昨天我去八股党的赌档,无意间听说他们今晚有批货要进来。”
“八股党?”这个名词让我一愣。
阿荣见我犯浑,解释起来。
鸦片这东西,鸦片战争之后疯狂输入中国,由于国内连年军阀混战,而拜“租界”所赐,上海竟然成为了一片净土,鸦片走私最盛,成为最理想的集散地,世界各地的烟土集中到这里,然后发往全国,甚至作为中转站,运往欧美。
烟土是暴利,中国各地都大量种植,那些军阀为了打仗,也是倍加鼓励。不论是西南还是东北,国内所生产的鸦片,都希望运往上海这地方来销售,而作为中心的上海,也是囊括了全国各地乃至世界上的烟土品种。上海人按照来源,把烟土定名为云土、川土、陕西土、亳州浆(产自安徽亳州)、福州浆以及“一三八”(热河产土,每只重一三八两而得名。)
而这些沿途中,最为畅销的,是来自波斯的“新山”“红土”两种。
鸦片多了,自然就用抢土的人,有吃硬货的人。八股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八个人,分别是沈杏山、季云青、杨再田、鲍海筹、郭海珊、余冰吻、谢葆生和戴步祥。这八个人原本也是亡命之徒,靠着吃硬货发家,形成极大的黑帮势力,最后都成了腰缠万贯的大人物。
后来,不管是中国还是英法各国,都开始对烟土严加管理,甚至是禁烟,军警严查之下,抢土的事情就不做了,而八股党也算识时务,纷纷投靠上海的两大缉私机构——水警营和缉私营,和英国的巡捕房搭上了关系,与其沆瀣一气,甚至担任要职,将水陆两路以及英租界缉拿烟土的大权抓在了手里,自己却中饱私囊,春风得意。
“八股党的货?你没听错吧,这段日子,八股党和青帮麻皮阿荣不是闹得僵嘛,怎么还这么明晃晃地从十六铺进货?”阿荣嚷道。
麻皮阿荣?青帮?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黄金荣那老东西,现在正被八股党搞得焦头烂额呢。”阿山笑了起来。
黄金荣?与杜月笙、张啸林并称上海滩三大佬的那个黄金荣!?我心肝一颤!
操,怎么把这些牛人给忘记了。
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绝对是这三个人的天下。
不管是黄金荣、张啸林还是杜月笙,都是白手起家,创造了中国黑帮的辉煌,尤其是杜月笙,乃是中国**三百年才出来的天字第一号大佬,对这个人,我是敬佩得很。想一想,现在他好像在黄金荣手下正崭露头角呢。
黄金荣从法租界发家,是法租界巡捕房的华探头目,深得洋鬼子的器重,杜月笙投靠黄金荣,更是如鱼得水,怎么会和八股党扛上了,而且听阿山的口气,这几个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烟土这事情,本来是人人有份,英租界里搞,法租界也搞,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一起赚钱。可八股党胃口越来越大,这些年一个个转为地上,收保护费不算,还包接包送,利用水警营、缉私营和英捕房,只要烟土一到外公海就明目张胆地派出缉私船顺利无阻地运回英租界,其他的烟土船,严加盘缠,一经发现就没收,这么一搞,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其他的那些靠着烟土发财的让你,全都断了货。黄金荣虽然有些能耐,但对此也是苦恼不已,听说上个月为这事还和沈杏山起了冲突,却也无可奈何。”
阿山这么一解释,我算是明白了。感情法租界和英租界的牛人,还是两股道上跑的车。
“老大,今天八股党到的货,是最畅销的波斯红土,听说一共十一袋,每袋至少值这个数。”阿山冲我竖起了两根根手指:“两万大洋!”
“老大,那就抢他阿母!”阿荣看着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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