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卜万苍击掌而叹,忽然愣了一下,道:“可是师父,这只有几分钟的电影,怎么放?观众不可能因为这几分钟地电影就买票进电影院看吧,而且这样做也十分的不厚道。”
“笨蛋。现在《李鸿章》不正在放嘛,把这几分钟的预告片放在《李鸿章》的前面,这样一来,观众在观看《李鸿章》的时候,就能够看到了。”我乐道。
“是呀!而且,这样一来,必然会连《李鸿章》的票房都大涨,师父,这可是一箭四雕!”史东山也开心大笑。
这样一来,预告片的事情很快定了。先是史量才在《申报》头版发布了一则消息,详细介绍了这件事情,然后我们huā了一晚上的时间,剪辑出来了一段大约四分钟的预告片。这事情,黎民伟等人都没干过,我亲自cào刀,好在《辛亥革命》的剪辑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前后选择一些精彩的镜头,剪辑在一块,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倒是让黎民伟等人大开眼界。
“慕白,这预告片,也应该有故事逻辑吧,怎么你剪出来的这东西,一点逻辑都没有,全是一些零散的镜头!”黎民伟看完了这四分钟的预告片,目瞪口呆。其他人也都睁大眼睛看着我。
“预告片嘛,和电影完全不一样,我告诉你们它的原则是什么。”看着这帮人,我呵呵一笑。
一帮人顿时来了精神,大家都不傻,都知道这种形式一出去,估计以后就被整个电影院所采用,学习其中的精髓,这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预告片,不要讲什么故事情节,首先,最为关键的,就是镜头一定要精彩要劲暴,要好看,要勾引人,要把整部电影中最精彩的镜头给nòng出来,让观众看完了之后,挠心,才行!”我笑道。
“是了是了,师父,别说观众了,就是我这样参加过剪辑的,看了这预告片也是jī情澎湃!”史东山立刻点头。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其次,预告片也不是说把精彩的镜头堆上去就醒了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都知道西洋的交响乐吧。预告片的镜头,都是零散的,就像是零散的音符一样,你必须要把这些零散的,或平静或jī昂的镜头,剪辑出节奏来,这节奏,一要反应出整部电影的情绪,喜剧片的不能nòng得让观众觉得像悲剧,恐怖片不能nòng得观众看着像喜剧,二是这几分钟的预告片,一定不能全都是炸弹,要张弛有度,有平缓的地方,有jī昂的地方,就像一条流动的河流,有低谷有高cháo,这样效果就更好了。”
“懂了懂了,师父,你的意思这东西就像是写一篇小小的散文一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要文似看山不喜平,是不!?”卜万苍脑瓜聪明得很。
“不错,就是如此。”我笑道。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巴全都长成了大大的“0”形,算是听明白了。
这个四分钟的预告片,当晚就被送去洗印,然后被派送到了各大电影院。
第二日,在看到了《申报》刊登出来的消息之后,上海的电影院算是要疯狂了,放映《李鸿章》的电影院门前,人声喧闹。没看过这部电影的固然要看,便是那看过的,也疯狂买票,不为别的,大多数都为了一睹这四分钟的预告片。
一时间,原本《李鸿章》和《秋瑾》票房并驾齐驱的形式,被彻底打破,前者的上座率飙升,把中影的那帮人搞得jī飞狗跳,而各大电影公司的头头们包括电影界的人,对这种什么预告片,jī起了很大的兴趣,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短短的几分钟的预告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果,竟然能够凭这几分钟,连带《李鸿章》,彻底击败了广受好评的洪深的《秋瑾》。
不管是抱着要跟风的心态,还是学习的心态,连电影界的导演演员、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们也都偷偷地溜进了电影院,有的人光明正大,比如郑正秋等人,有些人却是偷偷mōmō,比如周瘦鹃等人,他们都想搞清楚,这预告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结果史量才更jī贼,干脆派出记者盯梢,把这些人进电影院观看预告片的情况拍成照片,第二天在《申报》上以图片报道的形式搞出了一个整版,看了之后,我乐得要死,那些正大光明的人进去自然没的说,可是诸如周瘦鹃等人,就搞笑了,周瘦鹃乔装打扮,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洋人的模样,还戴上了假胡须,任鹏年几乎成了套中人,又是披风又是狗头帽的,最搞笑的是鲍庆甲,这家伙竟然穿着一副算命先生样子的衣服,被记者拍个正着。
一个整版,几十个人物,都是选择买了票迈入电影院的那一刻,摄影记者的抓拍十分精彩,刊登出去之后,《申报》被抢购一空,成为上海一大笑谈,搞得这些人灰头土脸,鲍庆甲和任鹏年更是在报纸上撰文,说我“jiān商一个,竟然用短短的几分钟预告片欺骗观众,从观众口袋里面掏钱。”
这种说法,自然遭到了很多人的迎头痛击,观众也是十分反感。“掏钱我们乐意,有什么不服气的!”“一部电影,还是那个价钱,还能多看预告片,为什么不看!”……诸如此类的观众反应,让鲍庆甲和任鹏年等人更是狼狈不堪。
就这样,一部预告片搞得上海火上浇油,而随着《辛亥革命》的剪辑进入尾声,这部万众期待的电影,也终于到了首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