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又想到了凌玄发刚才的那句话,却又有些徜徉。
“很好,卿有功而不自傲……好了,想来卿路途劳顿,此时可先回府第,晚来再做庆功之宴。”
皇帝的乘舆已先返回了,众多王公大臣此时才移步上前来,与我详细交谈。
这些人其实我多半不认识,但既然大家此刻已看出我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且又煌煌武功,岂有不主动前来与我交谈之理。大概,在人们心中,只要可以与我说上一两句话,让我记住他的名字,这都是一种光荣,而后来的前途自也不可限量。
虽然我并不擅长这种场合,却还是勉强与他们应答着。就算有些人话说得十分露骨,我却也颇照顾对方的面子,并不与他难堪。想来,平民出身的我使我拥有一种平和心态,而师父的教诲又使我识得世故人情,而不似通常人暴得大名而变得跋扈。
终于,在许多人的挟裹之下,回到了皇帝御赐的府第。大门之上本来蒙着一块白色的麒麟条幅,在我们走近之后,才由人拉开,现出四个金色大字:“卫国公府”。这几个字古意昂然,想来定出自那位书法名家之手。
此刻正是午时。府内的厨子早已做好了酒席,大概他们也猜到今日会有一番盛宴。
由于晚上还有皇帝的赐宴,大家不敢多喝酒,酒宴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在斛笥交错中,我却也得到了不少这段时间京内的传闻杂感。
其中真正令我动心的,是朗月公主即将外嫁的消息。此前,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在新皇登极之日,就是她即将远赴异国之时。长期以来,我只能把心中的情绪愈益深埋,在羁旅行程与血腥战斗中忘怀,甚至干脆就用别的女人来消解。
但现在战争既已结束,我又回到了京城,那些本已淡忘的东西忽然又一次清晰的浮了出来。
怎么做?
凭借我的军功向皇帝求情,以求公主下嫁?普通人大概会这样做,但我却知道不可能,徒惹侍宠而骄的朝议罢了。
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远嫁?看来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了。甚至,就算想要看最后一面,也几乎是不可能。
公主未来的夫婿,鹰嘴帝国手握重权的七王子已经在上个月前来京都喀土穆。这个国家,与我国只有海路相同,并无陆地毗连,与我国直线距离大约有五千公里。该国正好在大陆南部海边一个半岛之上,以其形而得名。这显然是一桩政治联姻,当初献议之人大概是本着“远交近攻”思路而向当时的摄政王即公主的母亲提出了这个建议。事实上,该国国土虽不太大,但却有强大的陆海军事实力,尤其可算是南大陆的海洋霸主,海上贸易极端发达。
这次,那位七王子就是带着一个两万多人的半民间半官方的舰队前来我国的。据说,其最大的海船有两百多米,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海船,这也可见其海事事业的发达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得这么巧,此来是否负有什么特殊使命,则人多猜测,确论实无。只是,这位七王子,据说是该国下任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至于为什么称“竞争者”而不是皇储或太子这类称呼,想来是该国国情在这些方面与我国有很大差异。
另外,果然在这段时间内,新皇对帝国这四十年来的许多陈规进行了革除,对帝国的军队也做了许多改革,接下来就会对前些时间在作战而无暇顾及的“绝地”军团与“镇北军”作出类似的变动了。通过这一系列的变革,新皇已把帝国从地方到中央、从民政到军事的各项权力再次高度集中到了他的手中。
以前在摄政王时期的那些浮滥、固习,暂时被扫除一清。
目前,全国上下都望着这位新的皇上,指望他能做出一番励精图治、重振国威的举动。
我的胜利,更加强了人们对他的信心。同样的,许多人也把眼光放到了我身上,想看看在少年皇帝领导下的少年大臣会如何辅助皇上。
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我决定还是先再睡一觉,晚上才有精力去皇宫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