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素来以性格梗直出名,最是铁面无私不喜欢利势为自己人大开方便之门。想当年,越战时,唐援朝所在部队要赴越参战,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没有成家唐家的第三代还没个影,家中老妻心疼儿子,又有许多昔日的老朋友老部下劝他,把唐援朝调出参战名单,老人家硬是不肯,宁可自己在家一宿一宿的皱眉踱步。
他常常自诩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儿子女儿都出息,孙子辈中大山与薰洁两个小小年纪支撑起一个大公司,一个考进了中国最有名的学府,一个更了不得在巴黎扬名成了知名的国际大师,而郝璐天真又活泼时常承欢膝前,最最惊喜的是,媳妇肚里又怀了一个,家里眼瞅着又将多添一个生力军。
桩桩件件都是好事,老人家连日来喜上眉梢,对谁都笑呵呵。唐春燕忍不住私底下对唐援朝酸溜溜道:“瞧老爷子乐呵的,从前是睛时多云偶阵雨,现在可是连着好几天都是晴好天气,到底是亲孙子,比不得我们家璐璐要带个外字,盼盼这要真生了个大胖小子,老爷子眼里还瞧得见别人不?”
唐援朝正在给老婆削苹果。他自己向来是带皮咔喳咔喳吃的痛快,沈阳分手的时候,董洁叮嘱他每天让韩盼最少吃上一个苹果,医生也说多吃水果好。孕妇嘛,苹果削皮吃比较好,这个工作他向来不假手他人。经过一段日子的练习,已经可以做到把皮削的薄薄的并且从头到尾连在一起不断开,他把白胖胖地果肉递与韩盼吃,自己拎着长长的果皮很有成就感的看了又看。才舍得放到垃圾筒中。
听到唐春燕地话,他扬声喊:“爸,你快来。大姐对你有意见了!”
“唐援朝!”唐春燕捶了他一拳,下手一点不留情,赶紧喊回去,“爸,甭听援朝瞎说,我俩个在说笑呢,他说不过我就告黑状!”
“听听,盼盼,咱们这位姐姐呀,”唐援朝赶紧挪到韩盼身边坐下。“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小时候就这样,我们有个口角,她肯定推到我这边自己掰的干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长进,盼盼。我跟你讲,记得我还不怎么晓事的时候,有一天。大姐不小心失手碎了妈刚买来的一个花瓶,她可真是个好姐姐啊,自己个儿跑出去找大人,说是我调皮给打碎了,她来管人家要扫帚收拾好免得扎着不懂事的小弟……”
唐春燕自己也笑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弟弟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欺负和背黑锅的。呵呵,咱们小的时候,院里的孩子都可皮了,父母都是军人。女孩子个个也都一副男孩子气,整天不分男女混在一起疯玩闹地。那年头好吃的东西不多,偶尔有零嘴可吃。咱们几个都凑一起,商量的就是怎么想办法能从弟妹手里骗出一份来吃。盼盼。援朝可能是被我们这些大姐姐吓着了,以后呀,死活不肯让你和我们一起玩,宁可躲屋里自己陪着你看小人书。”
韩盼吃着苹果,歪头笑道:“哪里呀,我怎么记着,是因为我和援朝都比你们小个几岁,做哥哥姐姐的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就我们小玩不到一块儿去……”
就在这一团和气地当口,刘大同的电话打了进来。
唐春燕坐得近,拎起来的时候,嘴里还收不住笑,听了两句,掩着话筒,喊父亲接听,自己忍不住就皱了眉头。电话那头语气很急,声音绷得紧,怎么了呢?他不是陪大山他们回乡下扫墓去了?上来直接要求与父亲通话,“很要紧地大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