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随从,穿过相对前面的喧嚣而相对幂靜的长长廊道,除了剧院内几个专门跑腿的奴婢小厮,几乎没有其他人影,显然这个时间段的到多数,都被前台方才出现的剧情高潮,所吸引而不可自拔了。
只是当我按图索骥,来到目标所指的包厢前,掀起的帘幕背后,隐约传来台上间幕的唱曲,已经变成了《烟花三叹》
这曲《烟花三叹》,乃是梁公为大夫人谢阿蛮,所做的诉衷情曲之一。
这位谢氏大夫人虽然出身,只是新丰的歌姬,却境遇跌宕过人,很早就随着诏令被举荐入宫,以出色的才艺,拜在杨太真膝下成为养女和歌舞供奉,然后随着安史之乱起,长安沦陷而随驾流离于道途,被饱经丧乱之苦的太真娘子和开元天子,当做尚且年幼的雍华公主的替身和陪嫁,指给刚刚崭露头角的梁公。
自此走上一条另当时女人所不敢祈望的道路。
她也是青楼行院女子的最终梦想,能够加一个经天纬地的不世良人,生前享受比肩大长公主的荣耀尊崇,成为开朝数国的主母,至今神位还排在大梁和西夏,乃至北朝洛都的祠庙之中。
这首《烟花三叹》,也是作为最脍炙人口,被流传做最多而长盛不衰的经典曲目。
包厢的主人,正若有所思的,信手拿着一枚象牙云板,正在随着唱曲,轻轻点着某种节拍,
只是我忍不住要吐糟,
你好歹是天横贵胄的宗室出身,一生出来就含着金匙,注定站在比绝大多数人更高的起点上,在这里听这种调子悲伤春秋,算哪门子的文青发作啊。
“这首唱曲的本生故事,便是我大梁皇家先祖,蓬莱公的生母,荣国夫人谢沅”
发出邀请的正主儿,似有所感的转头过来,对我淡声道
“因此,格外令人有些感思……”
“籍此冒昧请有德过来,实在是有事相商……”
然后她轻轻挥挥手。
在旁的贴身侍女,给我倒了一杯还漂浮着冰块的杏甘露,就尽数退了下去,只留下面面相觊的两个人。
“有德还的记着还这个故事么……”
只是看见对方手上拿着一份曲目,我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这都是什么啊。
我当年初来广府的时候,为了补充创业资金,也写过好几个本子投寄出去,其中就包括了这个,以基督山伯爵为原型再创做的《唐船头恩仇录》,作者署名就是贰瓶勉,以纪念某个猎奇重口人外控的二货作者。
“可观有德当年便是志向非小,且似有所指啊……”
她一脸玩味的表情,让人猜疑,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去本藩家探病,所发生的事情了。
要知道,这部作品的结局,当然是中国式快意恩仇,再加上因果报应观的收尾。
因此,剧终就是主角唐泰斯在逐一设下泼天陷阱,让昔日仇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之后,也大度的收纳了仇人的妻女,侄女什么的,然后功成身退,带着收养的藩国海氏公主和基山伯的爵位,从此过上大被同眠,没羞没躁的隐居生活。
一个以复仇贯穿始终,而以爱与宽恕结尾的故事。居然有登台献演的机会,却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她的手中,又给知初始作者的身份了。
“只是早年闲下的信手而已……”
我有些云山雾罩的随口应道。
“实在当不得赞誉和谬名……”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妾身还是想问一声……”
嘉业君突然起身,对我盈盈一拜,让我看见了某件团花围子下的深邃事业线,目测似乎我我家眼镜娘还大一些。
“可否替我杀一个人……”
然后下一句,就将我从YY里拉出来。
“君家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惊讶道,居然会提出这种干脏活的要求。
“以贵家之能,当不至于如此罢……”
“自然是对方有相当的背景和帮手,寻常手段奈何不得的……”
她看着我,毫不讳言道
“为今之计,只觉得有德才有这般能力和手段了……”
“这样啊……”
我有些尴尬的,这算不算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典型。
“君家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却不是虚言……”
她急忙打断道
“好歹我是亲眼结果手段和本事,蕙仙娘子哪儿我已经略微知晓一二……”
“我可以将……兰麝号的分子,全部转出来”
她看着我的脸色,轻轻咬着嘴唇一步步的加码道,
“还有那处香岛的所有产出和进益……”
“只要是我可以拿出来的……”
这一刻她似乎不复平日那个优雅从容的嘉业君,看起来有些逐渐失去方寸而忧急起来。
“情势已经这么着急了么……需要这般的临时抱佛脚”
我咕哝了一声,再次打断她道
“君家,觉得我如今还要需要在意这点得失么……”
“那你要什么……”
她脸色一凛,深吸了口气才从失态中平复下来。
“我只想知道因果来由……”
“或者说……我值不值得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吧,却是妾身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