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道,郴州,永兴城附近的皋亭山上,
一处无名的小山谷里,以及被数千人的营帐,所占据着。
青色长袍淡蓝发巾的金求德,正装模作样的背手站在,一副从官军手上抢来的破烂地图前,
盯着那些被血溅到的污渍,仿佛能够从上面看出什么转机和端倪来。
因为,从闽地六路齐出的人马,已经败亡了五路,
而在大云教的兴起之地,淮南道内的举事更是第一时间,就被当地的东南招讨行司,给轻松镇压了下去。
其他地方虽然还有打着大云教旗号举事响应的,但都被席卷而下的官军给分割开来,已经不成什么气候,也难以联系的上。
他这一路人马,也是靠躲在闽地与岭内交界的五岭山脉,深山老林子附近,才暂时避开了官军围剿的主要锋头。
虽然,在他的建议下,他们颇为低调利用当地的交通不便来封锁消息,在相对准备充足下,打劫和袭击当地附近的大户、豪强,尽量做到全家灭门而不留苦主。
然后,在市恩性质的散发了一些不便带走的物资,来招募和吸引那些走头无路的贫户,或是外来的流民青壮投奔,而令这只大云教武装,得以壮大了不少。
又设下陷阱,火拼和吞并了附近好几股山贼,在这些熟悉山地环境的配合下,才算初步站稳脚跟,有了与当地官军周旋的本钱和基础。
甚至还因此在当地人带路下,里应外合的打下了永兴城附近,隶属与桂阳监的大富银坑和茭原银场,所获银锭上千枚,并生矿约数万两。
又那这笔银子销赃的由头,引蛇出洞而伏击加洗劫了,位于衡州与郴州、桂阳监三地交界,群山之中的要冲香风镇。
不但募集了大量有经验的矿户,还从当地抄没矿商大户的家中,以及私属护卫中,得到大批淄粮和军械。
甚至还因此组建了一支专门的骡马队,而将青壮的战斗人员与辅助的老弱,给初步区分开来。
一时间,可谓是兵强马壮而士气高涨。
但是,就连首领法大力也不免看出来,这并非是长久之计。随着附近矿场失陷的消息传开,引来更多官军进剿,那也是是迟早的事情。
特别是在其他几路的噩耗传来之后,他这路幸存的人马,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众矢之的了,这不由让这位三十出头的净空使者,在嘴上急出几个燎泡来,就连喜爱的妇人,也无心沾染了。
而金求德,则再次成了他病急乱投医的对象。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啃了一口咸鱼干,他这些日子以及有些喜欢上,这种口味奇特的零食。
这种生晒海鱼所带来咸腥无比的味道,似乎能够格外刺激他的味蕾,而令他思虑太多而疲惫昏沉的头脑,重新变得有些清醒起来。
无意识的用手在地图上摩挲着,将一个个血渍沾染的小黑点,给刮掉之后,他突然心中一动,在某条弯弯曲曲线条上停下手指来。
抢船。走水路,去潭州,几个关键点,在他脑中不由给串联起来。
“什么,。花钱向官军买路……”
法大力的大嗓门不由震响起来
“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么……”
“就算你是老子看中的谋主,也不能肆意乱来啊……”
“此官军,非彼官军……”
金求德故作高深的,忍着嫌恶抹去脸上被喷到的唾沫星子
“在江南各地平乱最得力的,据说都是是来自海外的客军……”
“而本乡本土的官军,却不一定了……”
洛都城外,被修复的河阳关上,一众文武臣公的簇拥下。
“内有张叔夜……外有宿元景”
紫袍黄氅的卫王兼摄政张恩贤,慨然大笑道
“我辈自当无忧了……”
因为,最近传来的消息,让他很有些畅快而心情大好。主要是与那些入关西军的条件,已经谈妥了。
作为他们让出潼关以东所据各州的妥协交换,就是在南边纷乱不止的山南东道,多出几个新藩镇而已。
而一直被国朝视为东北边地大患的安东诸侯,也在分裂动荡中被祸水东引往,实力大为空虚的塞外草原。这样等若是至少数年之内,两大边患同去。
至于,那些引诱破关入内的塞外藩军和胡马部帐们,在经过最初恣意驰骋和抄掠肆虐的数波势头之后,也不免陷入某种低潮和被挑拨起来的分裂当中。
又在迁徙和辗转中,经过长久饥荒与灾害的反复折磨,以及南北之间直接或是间接的,交替打击与削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让重整旗鼓的洛都朝廷,可以正面看待的对手了。
眼下能够继续抗拒国朝的,除了形同割据河北腹心的那位同宗张邦昌外,也就剩下独据淮北道东部一隅的那只南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