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城北,覆城渠之畔的横塞城内,
永威军镇守使张广泰,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在城头上走来走去,一边时不时盯看着,城塞外那些松散分布的淮军,
他们的数量看起来虽然不多,但却让他没有丝毫主动出击或是乘机捡便宜的欲望和打算;因为在前几波这么想的援军,都已经被看这些起来数量并不多的淮军给纠缠住,
然后被赶来的骑兵突击,被藏在步阵的火炮轰打之下溃不成军,最终被分割包围着一点点的倒在那些排射的火器之下。
除了小股逃过来的漏网之鱼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和幸免的
如此往复几次之后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里显然成了敌军围点打援诱饵所在,如果自己不主动出战折损实力的话,或许还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
因为他的部下已经基本丧失了,离开城墙的保护与对方野战的信心和意志了;至于那些前来支援的友军,显然就不再他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了。
现如今,他在城塞里主要可以依仗和指望的,就是那一营新补充到他麾下的安东兵,这些来自安东道西北部山地的前藩兵,善于射箭和在狭促地方作战,
相比其他已经被打掉锐气的部伍而言,他们至少敢依托城墙的掩护,而在与城外那些试探性攻击的对射当中,而暂时不落下风而已。
因此,他难得下令打开城塞中的库存,给这些安东兵好好饱食了一顿,给他们换上了更好的武装;并且当场许诺,若能解得此处的困境,他就会把这些安东兵话到自己的直率里去,享受更好的待遇和更优厚的供给。
只是他这么做的同时,却又进一步加剧了内部的某种暗流涌动。比如在他看中的安东兵的营地里,
别号金眼彪的施恩,也在口沫飞溅的鼓动和劝说着左右的将校,他们虽然都级别不高,最多也就是各都头而已,却都是刚好可以保证掌握手下的人等。
“自从入关以后,我们安东子弟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坦的日子”
“做得就是最辛苦的活计,打得是最艰难的硬战……”
“屡屡冲杀在前,而补充和供给拖沓在后……”
“实在是受够了这朝廷的鸟气和军中的非眼……”
“哪怕是忍辱负重做到这一步……”
“宿太尉还不怎么放心我们,而寻机夺了那些将官的职事”
“将各部打散重编,作为别军的补充……”
“疲于奔命而驱使于阵前,却始终没有人替我们出头和说话……”
“特别是前些日子在北城的战事中,跑了一小批之后……”
“更是变本加厉的弹压和勒束,我们这些安东出身的士卒……”
“这种不当人子的狗屁日子,难道你们还想继续苦熬下去了……”
“可是……这次张军候难得善待我辈之人啊。”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
“那是因为他命在危亡的须臾之间,不得不额外借重你们的力量”
施恩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嫌弃表情,瞪着这些安东籍贯的老乡。
“此一时彼一时之后,谁能保证他还能否信守成约,”
“当初在隆成堡,宿太尉可是当众身家性命前程作保”
“誓与众军将士共享富贵,又是成军又是授旗;然而现在又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一亦我安东将士折损的七七八八,就不复为军中笼络和看重之选了……”
“最后就连最基本的军序和名号,都没有能够保存的住……”
“或者换一个方面说,尔辈还觉得,一旦城塞外那些淮军的全力攻打下,他还有机会或是能耐给你们践诺么……”
说到这里,他喘了口气再道。
“相比之下,我可是好不容易的争取之下,才给你们挣得这活着回去的一线机会啊……”
“对阵已经答应了,只要是阵前举义的主动归顺之举……”
“而不是事情到了最后一步才束手投降的话,”
“可以给予相应的宽怠条件……”
“比如,可以不用让你们重新上阵去卖命……”
“只要在对方的编管下从事的后方劳役而已……”
“在战事结束后,想要还乡或是留在当地就近安置的也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