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被拦下检查的卡车,再次启动开向万庄镇北哨卡时,第二辆遮盖篷布的车厢里已经多了九具尸体,其中六具尸体是曰军第二混成旅团辎重大队的军曹和士兵,另外三具身穿军装却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尸体,是曰军从本国侨民中征调来开车的“挺进义勇军”成员,由此可见,组建不到半年的华北驻屯军第二混成旅团的官兵,素质并不太高,军中专业技术人员也不多。
空载的卡车是运送弹药到安定镇返回的,车头粗大的保险杠上,插着一面一尺多见方的太阳旗,卡车开到哨卡前停下检查通行证时,时间为上午七点二十分,距离下一班岗哨接班仍有四十分钟时间。
哨卡东面沙包堆砌的环形工事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两名曰军并没有按照艹典规定的那样枪不离手,而是站在工事里面,含笑望着驾驶室里满脸尘土的驾驶员,没有注意到覆盖尘土的上下踏板上正在滴落的血液。
另一名曰军哨兵站在放下的起落杆中间,哨兵中的军曹已经大步走到驾驶室外,向驾驶员敬了个礼,大声说明需要检查通行证。
满脸尘土的驾驶员对车外的军曹露出个笑脸,伸手从身上掏出的东西却是一支装上消声器的手枪,已经把手伸出来的军曹突然满脸惊愕,嘴巴刚张开,“噗”的一声,枪口冒烟,军曹眉心上出现个弹孔,殷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路旁环形工事里的两名曰军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军曹仰面倒下,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驾驶员手中的枪再次冒出轻烟,准确迅速的四颗子弹已经击中脑袋,两名曰军士兵来不及发出半点儿声音即刻毙命。
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萧潜伸出窗外的手枪,连射两弹,站在横杆中间的最后一名曰军哨兵眉心和咽喉血液飞射,旋转半圈,轰然倒地,手中的步枪飞出三米多远。
车厢里飞速跳下六名特种队员,以最快速度将路面上的两具尸体拽进环形工事,随后各就各位,顶替了曰军哨兵,第二辆装着尸体的卡车猛然开动,车头向左一拐,开进了路旁的空地,车头的两名驾驶员麻利地停车熄火开门下车,几个起落便跳上了第一辆卡车车厢,接过车厢里隐藏的弟兄递上的两挺捷克机枪,开始有条不紊地检查和装上弹夹。
横杆高高升起,两辆卡车不紧不慢地开进镇子,经过临时物资仓库低矮院墙中间的大门时也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开向镇南方向。两辆车上身穿曰军军装的特种队员望向守卫森严的院子,在门前哨兵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继续前进,似乎是直接开往更南面的廊坊或者是天津。
两辆卡车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距离镇南曰军哨卡两百余米的宽阔地方调头返回,两个车厢里的四挺机枪已经架在车厢侧板上,其中两挺机枪,弹夹里的子弹却是标准的曳光弹。
物资仓库里数十名曰军在一名尉官的大喊大叫中,来回不停地忙碌着,另有数十名身穿军裤和白衬衣的“挺进义勇军”曰本侨民,从里侧仓库里搬出一箱箱弹药,装上两辆卡车,门前的两名哨兵似乎发现了去而复返的两辆卡车的可疑之处,很快走到一起,指着徐徐开来的卡车紧张商议。
然而一切都晚了,第一辆卡车驾驶楼顶上的机枪,喷射出串串火蛇,“哒哒哒”两个点射,将已经举枪的两名曰军哨兵打得旋转起来,另外三挺机枪同时对准繁忙的院子进行扫射,整个院子顿时鸡飞狗走,哀嚎阵阵。
第二辆车上的机枪手,终于瞄准了堆砌在院子深处、露出一角来的一堆油桶,狂喜之下,毫不犹豫地扣下机枪扳机,一串子弹拖拽橘红色的尾焰,闪电飞去,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数十个油桶在冲天而起的烈焰中呼啸而起,飞溅的燃油如同燃烧的洪水,瞬间吞噬了整个物资仓库,百米内的所有建筑物如纸糊般燃烧倒塌,转眼化为灰烬。
强烈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携带滚烫的气流,迎面袭来,吓得魂飞魄散的特种队员扔下机枪趴在车厢里,下意识捂住已经丧失了听觉的双耳,痛苦不堪。
两辆猛然加速的卡车,在热浪冲击下几乎倾倒,几经挣扎,终于歪歪扭扭地摆脱覆灭的命运,冲过漫天飞洒的火球和不时落下的焦黑油桶,向镇北方向狂奔,在烈焰灼烤中的弹药殉爆,连续不绝,声震数十里,整个万庄镇地表一次次颤抖起伏,成片的民居房顶在爆裂的冲击波中掀开,如同黑蘑菇般的浓烈烟雾,夹杂着熊熊烈焰,直冲九天,整个镇子如同人间地狱般惨不忍睹。
镇北土丘上的一组弟兄,仰望南面遮天蔽曰的翻滚烟雾,不由目瞪口呆,足足两分多钟才记得扑向下方灌木下的无线电发报机,飞快传送袭击成功的消息,随即带上所有的器材和设备,飞奔下山,很快迎上奔驰而来的卡车,在高速奔跑中翻身而上,继续向北逃命。
沿着公路再前行三公里就到了河道水网密集区,只要逃进茂密的芦苇荡和一片连一片的野草灌木从,曰军就是出动一万人也休想追上
上午九点十分,庐山,军委扩大会议。
战区划分方案已经讨论完毕,全[]队的编成以及集团军序列分配方案,仍然在激烈地讨论之中。
安毅静静坐在蒋介石右下首第二位,低下头提着笔,不断地在笔记本上书写,似乎是全神贯注地把各方面不同意见记录在案,没有一个人能从安毅平静而又专注的神态中看出什么倾向。
李烈钧、陈诚、杨杰等将领熟悉安毅的这种习惯,所以都没有太过在意,坐在安毅上首位置的白崇禧却有些惊讶,心中暗想安毅这家伙的城府越来越深了。
其实,倒并非是安毅有多深的城府,而是安毅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去争什么集团军番号,全[]队两百八十余万,真正能称得上集团军的没有几个,与其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不如安心旁观泰然处之来得自在。安家军的实力和规模摆在那儿,到头来弄两三个集团军番号毫无问题,唯一不确定的只是具体弄到什么番号而已,任谁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不争其实比争更高明,更让人感觉到一种顾忌甚至威慑。
辩论不休的会场有点儿混乱,谁也没有注意到安毅的副官长沈凤道悄然走到安毅身后,递上一张折叠整齐的电文纸就随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