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西贡,法属安南总督府大门前。
“抗议总督府干涉新闻自由!”
“抗议朱尔.布雷维埃总督非法拘禁!”
“我们要出城,不想当囚犯!”
一大群人,举着各色抗议的标语,吵吵嚷嚷,冲着白色的总督府大楼叫喊着。
十二名护卫总督府的白人士兵,严阵以待,端起法国勒贝尔制式步枪,对准了抗议的人群,一名三十出头,金发碧眼的陆军少校,举着喇叭,用娴熟的法语冲着人群发出严厉警告:
“战争期间,请不要在总督府门前聚集!请注意:你们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若是不悬崖勒马,必将受到严厉制裁!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派代表到总督府,由专人接见解决,这样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个三十余岁染了一头绿发的壮硕白人汉子大声反驳:“此前我们已经派人到总督府申诉多次了,可问题一直没办法得到解决!上个月五曰,总督府派人把我们从交趾支那各地强行接回来,又把我们困在这个城市一个多月,以种种非法手段限制我们出城,使得我们没办法履行我们记者的职责!我代表《巴黎曰报》全体成员严正声明:总督府这种行为是对我们记者权益的粗暴干涉,我们将抗争到底!”
少校紧绷着脸,对着扩音器解释道:“现在交趾支那的北方战事正酣,我们的将士们正在那儿与敌人拼命,就连总督大人都亲自赶到前线督战去了,形势之危急可见一斑。相信这几天大家也听到城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枪炮声了,这个时候,我们根本不可能放你们出去打扰我们作战。等国内援军到来,交趾支那地区战火平息,我们自然会放各位出去!”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抓人,还要收缴我们的电报机?离开电报机,我们怎么工作?”一位二十多岁容貌端庄秀丽的白人女记者焦急地问道。
“在战争期间,任何干扰政斧作战的行为,都属于严厉打击的对象,等战争结束,查明有无敌对势力参合其中,若是与政治无关,自然会释放。至于收缴电台,这是总督府针对现在战争的特点而做出的新规定,因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记者中间,有没有北方派来的歼细,是否会通过电台,向我们的敌人传递信息。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收缴电台是必须的!我可以提醒大家,西贡城里有电报局,你们有需要可以去那儿发报,总督府全额承担费用!等我们组织大规模反攻,夺回顺化和东京,自然会把电台还给大家!”少校对着喇叭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要限制我们乘船离开西贡去其他城市?”一位四十余岁有着长长的鹰钩鼻的白人记者问道。
“不是所有地方都限制,到美国,到印度,到南非,到西非、到法国本土都是允许的,这些航线目前都在正常运营,只是不能到南洋各港口城市。还是那个原因,我们不能确定你们中间有没有北方派来的歼细,如今西贡防御空虚,我们绝对不允许你们把情报传递给我们的对手,这是对法兰西共和国安南殖民地安全的极大威胁,必须坚决予以制止!”少校义正言辞地回答。
“那什么时候我们的政斧才会派出军队和舰队来西贡?”一位二十多岁一头银发看起来似乎涉世未深的法国女记者问道。
“你们是记者,难道还不清楚国内的情形吗?根据我们得到的命令,必须再坚守半个月,也就是说,最迟一周时间国内就会派出军队来!一旦大军抵达西贡,我们即会向可恶的敌人发起反攻,让他们见识强大的法兰西陆军的厉害!”
说到这里,少校振臂高呼:“法兰西共和国万岁!陆军万岁!”
总督府门前十二名法国士兵也一起用法语高喊:“法兰西万岁!陆军万岁!”
在场的记者,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待少校和他的士兵安静下来,又要提出新的问题,突然看到不远处一队巡逻兵过来,顿时发出一阵尖叫,作鸟兽散。
原来,处于军事管制下的西贡,对非法集会的处罚是极为严厉的,一旦被抓起来,就会被判处半年的监禁,西贡十一家报社及影响巨大的欧美八家报社的常驻记者,加起来一共有七十二名,但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员被关进了监狱,虽然去探监时发现他们除了失去自由外并未受苦,但整天住在阴暗的牢房里,无法享受阳光雨露的滋润到底不美。在外面虽然也没多少自由,但至少不用睡那窄小的板床,也不必盖发霉的被子,还是有差别的。
总督府二楼,昨夜刚刚抵达西贡视察的安家军海军副司令颜开泰中将擦去额头的冷汗:“好险啊,总算是把这些伶牙俐齿的记者给糊弄过去了这种情况多吗?”
海军陆战队第一旅旅长陆林海少将点了点头:“多,而且来围堵的不仅仅是新闻记者,还有许多法国移民,上个月四曰夜,一些交趾支那的法籍种植园主到西贡来办事,结果被我们堵在了城里,由于牵挂家人,他们跑来抗议了几回。最后我们让他们给出具体的联络地址,然后派出车队去接,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接到西贡来了,并提供免费的食宿,才算安抚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对此不满足,说要回去照看种植园,多次劝告不听后,我们全部以扰乱秩序等罪名抓了起来,通通关进了大牢里,反正法国人在西贡修建了二十八所大监狱,足以容纳五千人入住,我们不怕没地方安置。此后,教堂、教会学校也纷纷派人来质问,听劝的我们好脸相迎,胡搅蛮缠的,全部以通敌的罪名抓起来,自由散漫惯了的法国人看到动真格的了,收敛了许多,如今也就是记者来闹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