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曰,奇姆肯特。
中亚战区的苏军在崔可夫统率的阿拉木图兵团向西进攻无果,但牵引了安家军萧无兵团所有注意力的情况下,中央集群以三个装甲师为先导,集中五个骑兵军和八个集团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向奇姆肯特。
安家军叶成方面军留下自愿参军保卫土改胜利果实的、由本地哈萨克青壮年组成的一个骑兵师进行搔扰作战,其余部队果断地选择了西撤。
曰头升到正空中,苏军中亚战区总指挥库利克元帅,意气风发地站在奇姆肯特火车站站台前,接受《真理报》、《红星报》、《劳动报》、《消息报》等报特派记者的照相和采访。
“记者同志们,我中亚红军主力收复奇姆肯特,具有重要的政治和军事意义。奇姆肯特是南哈萨克斯坦州的首府,位于卡拉套山南麓,乌兹别克共和国首府塔什干北部,是中亚地区最著名的古城之一。这座城市原为中亚通往中国的商路上的居民点,七十四年前被纳入我国版图,是中亚地区的工业和文化中心,也是哈萨克斯坦人口数量仅次于阿拉木图的第二大地区,它的光复,使得我们在战略上处于有利位置。”
记者们“唰唰”地记录着库利克的讲话。
一名二十出头、神态举止略显青涩的新闻记者不合时宜地提问:“库利克同志,你说这里是哈萨克斯坦第二大人口集聚区,但我们跟随部队行动,到了奇姆肯特并未发现有多少居民,进入奇姆肯特城后,迎接我们的都是仇视的目光。我还听说我们的先头部队,在奇姆肯特以西的巴达木地区遭到哈萨克斯坦本地游击队的搔扰,这是怎么回事?”
库利克原本阳光灿烂的脸,顿时变得无比阴沉,他看了一眼提问者胸前的记者证,冷哼了一声,指着这位涉世不深的《消息报》特派记者说:“阿纳托利同志,你作为最高苏维埃的机关报记者,怎么一点儿都不讲政治?这是你能问的吗?新闻记者,应该明白自己肩负的历史责任,那就是把我们的党和红军光明伟大的一面介绍给我们的人民,那些不利于团结稳定的事情,最好忽视。
“不过,今天既然你提起了,我心情也不错,就破例回答你。哈萨克斯坦和其他中亚地区一样,民族宗教矛盾尖锐,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盛行,这里的民众对于苏维埃把他们从水深火热的、饱受地主和权贵压榨的悲惨生活中解救出来的恩德忘得干干净净,忘记了是我们伟大的苏维埃帮助他们建起了自己的工厂、农场,使得每一个孩子都能接受完善的教育,过上了安定幸福的生活。
“中国人很狡猾,他们在奇姆肯特废除了苏维埃的集体农场和牧场,把土地和牛羊分给了农牧民,同时主张宗教信仰自由,把我们废弃的伊斯兰、基督教、佛教和道教寺庙重新修葺。这些忘恩负义的哈萨克人,执着于中国人给予的小恩小惠,认为效能低下的私有经济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对于先进的公有集体经济怀有彻骨的痛恨,同时对于能够恢复信仰欢欣鼓舞,因此他们中的许多人都选择投入中国人的怀抱,成为可耻的叛徒!
“于是,情况就如你所看到的,听到我们伟大的红军到来,这些思想腐朽堕落的家伙居然举家逃离,甚至还主动参加中国人组织的军队,与我们红军为敌。剩下的那些走不动的老家伙,也怕苏维埃把他们分到手的田地重新归公,所以才会有本地民众仇视我们红军的一幕出现。记者同志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心里有数,若是你们不怕自己和家人关进北极圈附近的集中营,就乖乖地报道我们红军大捷的消息!”
记者们面面相觑,随即埋下头,不敢多吭一声。
谁想名叫阿纳托利的《消息报》记者哪壶不开提哪壶,自我解嘲地说:“谢谢元帅同志,其实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这里的民众思想如此落后,觉悟这么低,难怪他们因公然抗拒缴纳公粮遭到屠杀了!”
话一出口,阿纳托利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脸色变得惨白。
原来,由于里海铁路被安家军占领,中亚红军与苏维埃联系中断,军中缺粮厉害,打下奇姆肯特后,苏军基层军官立即组织士兵,挨家挨户上门搜粮,以便让士兵们吃饱肚子,好接着打仗。
那些拖家带口跑了的,自然不会留下一粒粮食,而那些念着苏维埃的好处、期待红军打回来坚决不走的人家却倒了大霉,不仅刚刚分到家的牛羊被充公,就连安家军按户发放的口粮也被以交公粮的名义搜走。
由于大规模的搜刮,造成了民变,随后就像阿拉木图发生的惨案一样,将近一万多奇姆肯特的民众被屠杀一光。这件事原本是要拼命捂盖子的,但却在阿纳托利不经意间揭破,难怪除了他自己脸如白纸浑身瑟瑟发抖外,其余的记者也心头打鼓,连呼吸都不敢大一声。
库利克嘴角泛起一丝狞笑:“阿纳托利同志,你怎么专门盯着这些事情?是不是敌人收买了你,想借你的嘴和笔来诋毁我们红军的正面形象?我告诉你,在这里,是我说了算,我是绝对不会让敌特分子得逞的”
随后,库利克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被敌人收买的特务带下去,严加审讯,看看有没有同伙”
全身瘫软小便失禁的可怜的《消息报》特派记者,就这样被扑上来的士兵带了下去,很快中亚战区就会有一份破获敌特分子间谍网的战果出台,至于谁会被阿纳托利攀咬出来成为倒霉鬼,就要视库利克的需求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