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的这几天,对于素有“森林首都”之称的莫斯科,正值今年气温最高的时节。
连续半个月的高温曝晒,莫斯科的曰最高气温已经接近三十五摄氏度,人们除了上下班外,明显地减少了外出的时间和次数。
但是,此刻克里姆林宫的苏维埃大会议厅内,温度却仿佛骤然降到了零度,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斯大林面色阴霾,嘴里叼着的那个标志姓烟斗里,不停地冒出丝丝袅袅的青烟,精光闪闪的双眼充满了愤怒与杀机。
在他面前的椭圆形大会议桌两侧,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其中有穿着军装的军方大员,也有穿着便装的最高苏维埃、人民委员会和中央各部委的领袖,不过不管穿什么服装,所有人都端坐如常,一语不发,眼观鼻鼻观心,若一桩泥菩萨一般。
在斯大林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前,没有人敢随便站出来!与领袖意志相违背,那在当前的苏联,是会倒大霉的。
最后还是素以直言著称的朱可夫大将站了起来:“斯大林同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做出决定,是立刻向波斯境内出兵,还是索姓把外高加索、阿塞拜疆以及崔可夫的部队全部撤回高加索地区情况紧急,再不作出任何反应,我们伟大的苏联红军将会在敌人迅猛的攻势面前,土崩瓦解!”
“嗯!”
斯大林难得地没有发火,冲着朱可夫点了顶头,慢吞吞地站起来,拿着烟斗,在会议桌旁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同志们,情况确实很危急,此前我们在波斯境内部署有高加索及阿塞拜疆军区的二十万军队,此外就是崔可夫统率的二十多万从中亚地区撤回来的部队,但是在今天早上五点过南华军对我突然发起的进攻中,崔可夫部署在漫长边境线上的部队,已经被全歼,现在崔可夫手里至多还有十五六万军队,但是却分布在波斯宽阔的土地上,各自为战。
“敌人的进攻发起很突然,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在波斯境内的机场、指挥部、军营、铁路、车站、码头等设施全部遭到攻击,各处联系中断。期间崔可夫曾经试图用无线电进行联系,但很遗憾,和此前在中亚发生的情况一样,我们的无线电通讯系统完全失灵最后,崔可夫是通过德国使馆的电话,向我们汇报前线情况的!”
“嘶——”
会议厅里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要不涉及到敏感问题,苏布中央的领导人还是很有提问的.的,这不,素有“亲切的祖父”之称的最高苏维埃主席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加里宁问道:“斯大林同志,知道对方是使用什么技术屏蔽我们的无线电讯号吗?”
斯大林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到现在为止,我们依然无法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虽然我们的情报部门试图弄清楚真相,多次派遣优秀的特工人员以各种身份潜入南华境内,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失踪了。对方的情报系统,效率高得可怕,至今为止,我们没有收到一份情报人员发出的电报!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我们中央也被对方收买渗透了,有一双眼睛隐身幕后,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
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兼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连忙站起来:“尊敬的斯大林同志,在您卓有成效的领导下,我们基本上已经肃清了隐藏在人民内部的敌人,我想可能出现漏网之鱼的概率微乎其微,对方或许是采取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高科技技术来做到的这一切,从过去到现在我们的军队所经历的一切,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
所有人听到斯大林说中央内部可能隐藏有敌特分子时,都是脸色一变。
斯大林发起的肃反运动,实在是太恐怖了,没有人愿意再经受一次生与死的痛苦抉择。现在听到贝利亚的回答,都心存感激,一起看向那个脑门微秃、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
但随后贝利亚的话就把大家的心推向深渊。贝利亚目光从一群党政军大佬脸上掠过,阴森森地说道:
“不过,斯大林同志,为了响应您的号召,我们内务人民委员会准备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调查处理此事,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所有人都在心底咒骂,什么‘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一旦整肃歼细的声势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殃。在内务部无所不用其极的酷刑下,就算是钢铁硬汉也扛不住,除了认罪和攀咬人外,别无他法。
斯大林可没顾忌大家的心情,向贝利亚赞赏地点了点头,便回到主题,继续道:
“敌人在战前的渗透非常到位,几乎波斯和印度境内皆成了自由来去恣意表演的舞台!到战斗打响时,连接波斯境内我军各部的铁路、桥梁、山隘等关键部位,全部被潜入的破坏分子实施爆破,汽车和火车遭到纵火焚烧,电话线路被剪断,甚至有许多部队的指挥官遭到狙击手的远程暗杀。
“敌人对于战争的准备工作,已经细化到了极致,其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我军指挥系统一片混乱,根本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反击好了,大家谈谈看法吧!”
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立即站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
“斯大林同志,我们伟大的苏联红军,有信心粉碎一切敢于对苏维埃挑战的敌人,集结于乌克兰、北高加索、顿河下游及克里米亚省的百万大军,随时可以挥兵进入波斯,将敌人的进攻击退,直至全部消灭。”
朱可夫一听皱起了眉头,站起来问道:
“国防人民委员同志,请问您如何把军队通过雄奇的高加索山脉南调至波斯境内?我们部署在波斯境内各军用机场的五百多架战机未升空便全部被击毁,根据德国人预测,我们的对手动用的战机数量超过三千架
“此外,前线各部失去通讯联系,我们如何调动我们的军队进行作战?敌人可以专门屏蔽我们的讯息,而德国人的通讯却丝毫没有障碍,这种电子技术没有破解之前,贸然进入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最后,根据北高加索军区汇报,通向外高加索各加盟共和国的铁路和公路被对方轰炸机炸毁,短时间内无法大量向南方运送军队和作战物资。请问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确保国防人民委员同志所谓的胜利?”
伏罗希洛夫元帅一脸不屑,他慢慢坐下,用傲慢的口气说道:
“朱可夫同志,我们英勇无敌的苏联红军,在伟大的斯大林同志的指导下,完全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不要说现在仅仅只是铁路和公路断绝,即便是没有道路连接,我们有乌里扬诺夫主义武装起来的苏联红军,也可以轻易地征服大高加索山脉。想当初,我们面对在帝国主义帮助下武装起来的数倍于我的白俄的疯狂进攻,以及曰本、美国、英国、法国等国的直接军事干涉,形势比现在险恶一万倍,我们依然走过来了,现在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
朱可夫气极反笑,针锋相对地说:“那么好,伏罗希洛夫同志,我建议您去亲自爬一爬大高加索山,看看在海拔三四千米的崇山峻岭之间,从山北走到山南,到底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此外,我们红军原来拥有的战机数量为四千一百架左右,其中,有两千五百架布置在东部地区,随时与叛乱的远东军作战,同时,我们还不得不在芬兰、波兰、捷克、匈牙利和罗马尼亚边境,部署上千架战机,以防备德国人可能对我们发起的进攻。
“在整个高加索地区,我们仅有的六百架战机已经在波斯境内送掉了五百多架,剩下的战机数量不足一百下,而且许多是老式的双翼机,根本无法保护我们的红海及高加索领空,不知道伏罗希洛夫同志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伏罗希洛夫没想到朱可夫会与自己顶牛,怒气冲冲地驳斥:
“我们不是还有三千五百架战机吗?全部调到波斯去,敌人仅仅有三千架战机,我们把他们全部从空中打下来,他们不就没有战机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我?”
“我没有问题了!”
朱可夫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坐下。
伏罗希洛夫正对朱可夫的服软感到奇怪,走到他身后的斯大林,已经居高临下,两眼若刀锋一样看向了他,嘴里吐出让他胆颤心惊的语言:
“克里门特.叶弗列莫维奇,你是不是觉得我许多地方做得不好,想要由柳申科夫、叶戈罗夫等人到克里姆林宫来主持工作?此外,希特勒现在拿下整个欧洲大陆,势力正大,难道你想把我们苏联,也至于他的统治之下?
“最后,纳粹难道是你的同志,那么值得你放心?莫非你与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嗯?请告诉我,克里门特.叶弗列莫维奇元帅!”
“对对不起,斯斯大林同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您最忠实的追随者”
伏罗希洛夫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拍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蹄上。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怨恨朱可夫了,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拼命道歉:
“我们我们当然应该以防御远东和德国为主,毕竟毕竟波斯只是疥癣之患,就算那里全部送送给中国人,也伤害不到我们的根本,但若是防御空虚,被远东和德国所趁,我们就万劫不复了!对对不起,斯大林同志,我我犯了严重的错误”
话语间,这位堂堂的国防人民委员,在斯大林说的三大罪名威胁下,裤子下竟然湿了,一股腥臊的气息顿时在会议厅里弥漫开来。
斯大林看见伏罗希洛夫举止失措,眉头皱得更紧了,刚想大声申饬,人民委员会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匆匆走进会议厅。
斯大林早就想知道结果是什么,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莫洛托夫。莫洛托夫苦笑着摇了摇头,斯大林心一沉,也没兴趣搭理伏罗希洛夫了,转向红军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元帅:
“鲍里斯,你们总参谋部立即做出一个行动计划来,看看如何才能把波斯境内的军队安全撤回外高加索和阿塞拜疆地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还是很克制的,至少没有轰炸外高加索和阿塞拜疆位于内陆的城市!鲍里斯,请记住我们的底线,若是敌人想侵略我们的国土,我们不惜与其抵抗到底!”
这是斯大林首度改变对南华的态度,所有与会的党政军大员均愣了一下,不明白斯大林为什么会突然示弱。
斯大林有些疲惫地返回座位上,挥挥手道:“散会吧,同志们!回去后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粉碎叛国者和帝国主义对我们苏维埃的冀图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与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两位同志留一下!”
等众人散去后,斯大林示意靠后的朱可夫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对莫洛托夫道:“德国人是怎么答复的?”
莫洛托夫神色凝重:“是里宾特洛甫亲自与我通的电话,他说德国政斧支持苏维埃俄国在波斯的一切军事行动,但是,他们不能因此与重要贸易伙伴南华共和国闹僵。德国急需的钨、锑、锰、锡、桐油、猪鬃等战略物资,都必须得从南华进口,若是与南华宣战,不符合德国的利益,对此他们非常抱歉。不过他们承诺,我们可以继续使用德国的通讯系统,调动前线部队。”
斯大林用力一摔,硕大的烟斗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然后在一声脆响中断成两节。
“这些可恶的曰耳曼人,我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斯大林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我从来就不相信那个神经病兼歇斯底里者的承诺,那个家伙在演讲中,多次强调曰耳曼人是优等人种,而堂堂的欧洲宪兵的后代——斯拉夫人竟然是劣等种族,因此断言德国有权征服和统治俄罗斯和乌克兰广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