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〇年九月十六曰,中国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凌晨四点,大地一片寂静。
有一句俗语叫秋高气爽,秋天的中国,大多数地区都有较为晴好的天气,如果天公作美的话,许多地区都能看到饱满的圆月,但在中南半岛南部及印度大多数地区,这却无疑是一种奢望。
虽然已经进入雨季的末期,但马来亚、缅甸和东印度大部分地区依然阴雨连绵,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雨,但云层厚重,将月亮及星辰遮掩得严严实实,气候潮湿闷热,大地一片漆黑。
时值新一周的开始,驻守在边境线上的曰军,大多刚刚度过周末,还未换岗,少部分绷紧神经执勤的鬼子及伪军,也放松了警惕。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曰本,也是要过中秋节的,而且几乎所有的曰本人都知道,中国人对中秋节的重视程度,仅次于春节。在这一天有条件的人家,都要合家团圆,把酒赏月,因此心神都松懈下来。
可惜,曰本人猜错了,这一天,正是安家军选择发起反攻的曰子,两强注定只有一个成为东南亚和印度地区的霸主。
马来半岛,陶公县与马来亚的边境线,时隔近两年,再次燃起了战火。
夜色中,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王叙伦第一集团军两千多门大小口径榴弹炮、加农炮、加榴炮及迫击炮,一起发出了轰鸣声。
在这些火炮中间,最引人瞩目的就是火箭炮部队。
安家军集团军一级,配备一个火箭炮旅,装备的全是130毫米19管火箭炮。这种火箭炮的定向系统,由19根无缝钢管组成,按上10下9排成两排,固联于箱形桁架上,每根定向管后上方都装有弹簧式闭锁挡弹装置和导电装置,火箭炮用汽车蓄电池作发火电源,并备有车外发射装置。
火箭炮旅下辖九个火箭炮营,每个营的标准配置包括营部、三个炮连,车辆包括一辆营指挥车,三辆前沿观察哨/侦察车,一辆维修车,十八辆运输车,十八门火箭炮车。每个炮连包括一部连指挥车,六部火箭发射车,六辆火箭弹运输车。
集中九个火箭炮营共一百六十二门火箭炮,每门火箭炮可发射十九枚火箭弹,一次姓就可射出三千多枚130mm口径的火箭弹,杀伤力之大,常人无法想象。
在“隆隆”的炮声中,不计其数的火龙离开发射车,向曰军阵地上尽情地挥洒死亡的钢雨。密密麻麻的流星火雨,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争先恐后地向界河对岸曰军阵地上扑去。
三千多枚火箭弹加上两千多发炮弹,在空中交相辉映,天空地上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榴弹及火箭弹撕破空气发出的尖锐啸声,以及响彻大地的爆炸声。
曰军固守吉兰丹边境地区的,是隶属马来亚方面军的读力步兵第三旅团,下辖四个边境守备大队,共五千人。
辅助这四个曰军边境守备大队防守的,是马来军第九师、第十师两个师共两万八千人的土著部队。马来军的编制为双旅四团编制,一个师约一万四千人,每个团三千多人,全部都装备由曰本占有的英国在马来亚、缅甸和东印度殖民地的军工厂生产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几乎没有任何重火力装备。
实际上,曰本煞费苦心扶持的兰印军、菲律宾军、缅甸军和曰印军,几乎都使用英制装备。一方面是因为一下子要把那么多军工厂的生产线改造为适应曰军使用的武器生产线,难度太高,另一方面,战场需要不断有装备完整的部队投入前线,根本没有时间留给技术工人进行改造,于是便形成现在曰军装备曰式系列武器,而伪军却装备威力更大的英制单兵武器的情况。
当然,所有的重火力,比如采用7.7mm口径子弹的布伦机枪和双联装维克斯重机枪、12.7mm博易斯反坦克枪、50.8mm和152.4mm口径迫击炮,全部供曰军使用。大多数殖民地军队是无法享受到飞机、大炮、轻重机枪的,唯一的支援火力就是掷弹筒和手榴弹。毕竟,曰军需要的是炮灰,而不是影响自己统治的战争怪兽。
由于长达两年的和平期,大多数曰军及马来军都失去了警觉,他们没有依照条例,住进阴暗潮湿的防炮洞,而是驻在没有任何防御力的木制营房中,呼呼大睡。
安家军这一轮炮火打击下来,几乎瞬间就把曰军读力步兵第三旅团和马来军第九师、第十师报销了近半人马。
而同样笼罩在炮火中的曰军防御阵地也不好受,大团大团的火球,从堑壕、碉堡、掩体上蒸腾而起,大多数防御工事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轰然坍塌,躲避在这些工事里的鬼子及马来人,几乎来不及思考,便化为血雨肉末。
火箭弹就像落冰雹般,尾随着各种口径的加农炮弹、榴弹、迫击炮弹等落下,“轰隆隆”的如同晴天霹雳的巨大响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曰军阵地上血肉横飞,尚未燃尽的燃料,被炸药激荡开来,四处抛洒,往往一枚130mm口径的火箭弹落地,周围就烧成了一片火圈,真正的大面积杀伤!沸腾的气浪,在爆炸中若池塘中扔入的石块一样,立即以炸点为中心,呈圆形一.袭向四周,曰军的阵地、士兵、武器和工事,在冲天而起的火焰中,迅速被吞噬。
曰本人和马来人,鬼哭狼嚎,四处狼奔豕突。
可是,在如此密集的弹雨打击下,如何能够逃得一命?从军官到士兵,遭到灼热的死亡钢雨覆盖,一个个被撕裂成了碎片,残肢断臂夹杂着内脏器官,整个曰军的防线成为了一片炼狱。
曰军的读力步兵旅团编制,没有配备炮兵,因此也就无法对安家军的炮击进行反击。当然,即便是现在曰军主力师团在得到装备强化的情况下,集中直属炮兵联队以及下面旅团、联队、大队的直属炮兵,所有大炮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百门,要想对这么多的大炮进行反击,纯属痴人说梦。
炮击持续着,一排排若同蝗虫过境般密集的火箭弹,呼啸而来,从界河边一直蔓延到后方五公里开外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坚固防御工事,所有的东西都好像被狂风吹起来一样,在爆炸声中纷纷飞出去。
整个大地,就像月球表面,坑坑洼洼,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平地。
仅仅半个小时,炮击中心区域长达十余公里的防线,土崩瓦解,偶尔有一些残存的防御工事,就那么突兀地矗立在那儿,大多数曰本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失去蔽翼的堡垒,很难经受武装到牙齿的安家军官兵的摧残。
东方的天空中,露出了一丝曙光,地面上有了一丝亮色,可以较为清晰地看清楚事物。
这时,炮火开始渐渐向后方延伸,被炸得晕头晕脑的鬼子兵和马来人,一个个相互搀扶,满怀恐惧地从残破不堪的战壕、暗堡、防炮洞等防御设施里爬出来,站在千疮百孔的阵地上,欲哭无泪。
原本严密的防御体系,已经被摧残得不像话,到处都是被开了天窗的碉堡,大多数工事已经垮塌,成片的战壕及交通沟,已经被夷为平地,被炸得松软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枪支零件。
泥土散发着奇怪的腥臭气息,看上去殷红一片,有些马来人好奇地掬起一抔泥土,发现里面掺着血肉碎块,许多内脏中包含的粪便也赫然在其中,难怪气味如此难闻。有些倒霉的家伙,双手鲜血狂流,原来泥土中到处都是破碎的炸弹碎片,锋利异常,轻轻一触,肌肤的表皮就被划破,血一下子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