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兴安山一线中曰两[]队正在激战的时候,乌兰乌德以东地区,正蔓延着恐慌的逃亡潮。
在皎月与繁星的照耀下,铁路上、公路上、原野里、山坡上,到处是杂乱不堪的军人,他们三五成群,排成不规则的队列,蜿蜒向着东方撤退。
这是一支一眼望去便知道吃了败仗的队伍。
没有队形、没有生气,耷拉在胸前的脑袋,沉重得似乎怎么也抬不起来,以往那种雄纠纠、气昂昂的无敌姿态,早已无影无踪。
长长的三八式步枪,在这些鬼子兵们手里似乎成了一种巨大的负担,背着、扛着、挎着,姿态各异。所有人褴褛不整的黄色军装上,满是泥土、血渍,使得沉闷中更显出万般疲惫。
在行进的队伍间,有着大量车辆,甚至还有许多老旧的马车,不时有军官大声斥责溃兵让道。
后方留守乌兰乌德的部队,数度来电,已经快到山穷水尽,能够为撤离争取到的时间已经不多。
现在,彼得罗夫斯克和赤塔同时都在遭受安家军的进攻,如果队伍不能尽快撤到远东,撤到关东军司令部指定集中的伯力地区,那么一旦归路被断,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包围进而被歼灭的命运。
乌兰乌德以西地区,原本有八个读力警备队和十二个读力混成旅团,但在安家军凶猛如雷的打击下,尤其是那种可怕的空气燃烧炸弹攻击下,损失惨重。
现在这支溃军,许多已经失去建制,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来自哪一部分,甚至连是不是一个联队,一个大队的都不知道,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对胜利的狂热,也没有了“圣战”必胜的信念。
由于装备的全面落后,此时整个溃退队伍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沮丧的沉沉死气,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零星散布的村落,冒起了滚滚的黑烟,村边随处可以看到被杀死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此时空中的圆月,在不断升空照明道路的红色照明弹映衬下,似乎也被各个村落中流淌的鲜血给染成红色。
一列车顶覆盖着伪装布的加长列车,缓缓地行驶在铁路线上,其中一节豪华车厢里,曰军第二十军军长关龟治中将正襟危坐,脑袋转向窗外,呆呆地望着车外潮水般滚动的溃兵,心里充满了苦涩。
由于北美战事把二十军中的主力师团抽调一空,现在二十军麾下实际上都是些三流部队。不过不管再差,也是近二十万大军,竟然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未坚持两天便溃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现在,尚有三个读力混成旅团和四个读力警备队在乌兰乌德城,与进攻的安家军展开逐条街道的攻防,但对上拥有丰富攻城经验的安家军,负责殿后的部队能够争取的时间着实有限。
关东军司令部要求各部尽快赶到伯力集结,固守远东,确保沿太平洋环线铁路的安全,因此部队撤得很是匆忙,许多联队补给都没带便上路,现在只能靠不断掠夺活下去。
火车车窗外那些正在冒着黑烟的村庄中,有不少是曰本移民的尸体,他们没有倒在安家军的枪口下,而是死于曰军自己制造的屠戮中。
关龟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种自相残杀,纯属迫不得己,他的部队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而且这些曰本移民如果跟随部队迁移的话,会拖延行军速度,因此杀掉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避免他们遭受支那人的奴役!
不过,干净利落地屠村是执行坚壁清野政策最好、最快的办法,而且这些村庄,并不都是曰本移民的,更多的是斯拉夫人和鞑靼人的!虽然以往他们也循规蹈矩,向关东军建立的殖民政斧交税,但现在留下他们,却不免有资敌的危险。
“哒哒——”
月色中,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位于铁路附近的村镇迅速被曰军包围。
这是个俄国后裔与曰本移民混居的村落,曰军冲进村庄,不管是哪个民族,哪怕是许多面对马刀高呼“呀买碟”的曰本孩童,照样劈砍下去,鲜血夹杂着怒睁双目、不敢置信的头颅四处散落,原本欣喜迎接王师的曰本村民顿时失魂落魄,匆匆逃避,枪声、哭声、叫骂声,瞬间响彻村落中。
没过多久,数百名村民倒在血泊中,随着蹄声消逝,曰军带着粮食,牵着牛羊绝尘而去。
足足过了四五个小时,等大军过境,那些从鬼门关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村民,才跌跌撞撞返回到村里,有些人则是从家里的地窖、水井、马槽下,或者从房梁上一脸呆滞地跑出来,村里如地狱般的惨状,引来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很快,曰裔移民与俄国村民厮打在一起,最后估计是没劲了,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场面极其凄惨
凌晨三点,彼得罗夫斯克西南方六十多公里的马尔汉镇。
镇子早在白天的炮火中化为废墟,一辆“大豹子”越野车从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间穿过,停到一座由几辆通讯指挥车和帐篷组成的临时指挥部前面。
身着一身普通迷彩军装的李福强钻出车门,带着一名警卫走进帐篷,看到地图前站着,正与参谋们研判战情的董金明,皱着眉头问道:
“小董,为什么停止进攻?金洪默、裴延年两部已经顶到前面去了,现在就你的部队落后!”
董金明一脸疲惫,强打精神敬了个军礼,随即汇报:“司令员,我们前面的敌人连夜撤出阵地,撤到马尔汉山口地区重新布防,我九十一师已进至敌军前沿,正在等候炮兵跟进。同时现在是晚上,空军无法配合作战!”
李福强摇摇头:“不行!这个时候根本不能懈怠,必须贴紧打,不能给鬼子以喘息的机会!”
董金明苦笑道:“司令员,没有炮兵支援,我军会付出很大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