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古太白进来,大家都停住了,纷纷见礼,只有胡杨坐在那里没有动。
古太白首先向他打招呼,“老先生,这两天休息得可好啊?”
胡杨微微低了一下头,“将军阁下,我很好,虽然老了,但这点路还是能走的,尤其是到了呼罗珊。”
“听越儿说,您的故乡也在呼罗珊吧?请问是哪个地方啊?”古太白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拜火教的异教徒而降低对这个在撒马尔罕和大唐德高望重的老商人的尊敬。
“将军大人,老朽的故土在内沙布尔,虽然少年时就离开了那里,这一生的大部分时光,都留在大唐和这条丝路,但故乡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老了,想回去看看,不知道将军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呢?”
“内沙布尔在我的管辖范围中,老先生请放心,这里有您的通行证,您现在的身份是大唐的商人,没有谁在内沙布尔为难您的。即使到了大马士革,也不会有人为难您,我们是欢迎商人的。”
“那就多谢你了,将军大人,越儿,带将军大人到房间去坐吧,我这把老骨头最后再晒一下呼罗珊的太阳。将军大人,请见谅,老朽就不陪同你了。”
古太白一摆手,“哦,不用,老先生自便,我跟越儿说点事情。”
越儿已经将短刀插回了鞘中,擦了脸上的汗水,在前面引路,“将军大人,这边请吧。”
越儿的房间里,大家各自在地毯上坐下来,侍奉越儿的四个小女奴又是倒水,又是上水果,一通折腾,古太白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了。
“怎么样,越儿,这几个奴隶用得还顺手吗?”古太白问到。
“啊,很好啊,她们都很听话,也很能干的,只是,我稍微有点不适应,将军也知道,以前我可没有仆人的,尤其是这样专门做家务的女孩子。”越儿微笑着回答。
“娜达小姐,在阿拉伯,有奴隶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像您这样高贵的商人,又是我们总督大人的朋友,怎么能没有奴隶呢,您说对吗,总督大人。”麦蒙在古太白的身边,向越儿解释到。
“娜达,娜娜,越儿,”古太白反复着这几个名字,有些奇怪地问,“娜达?麦蒙,为什么叫她娜达呢?”
麦蒙也有些不解,“总督阁下,是法里斯队长告诉我的。”
“哦,肯定是法里斯这家伙听错了,娜达,阿拉伯语的意思是慷慨,爽快,我觉得也很合适,现在你不光是撒马尔罕的娜娜了,也是阿拉伯的娜达,你有了新名字了,哈哈哈……”
就为了这么一个名字,古太白至于这么开心吗?越儿被叫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她和段英很不理解地对视了一眼。
古太白仿佛从粟特人手里把越儿抢了过来一样,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跟平时那个指挥军队泰然若定的那个将军一点也不一样,这让麦蒙都很意外。
古太白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笑罢对越儿说,“给你的礼物我带来了,我希望你能喜欢,你们进来吧。”
门外进来两个人,一进门就赶紧跪在了地毯上。
越儿和段英看过去,原来是一男一女。
那男的很黑,黑的就象一个块黑碳,光头,低着头,两个耳朵上都戴着银环,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袍子,两条胳膊却露出来,上面是疙疙瘩瘩的肌肉。
那女子却很白,皮肤白得像雪山顶的白雪,头轻轻地半低,能看到她的眉眼,居然是个很漂亮的美人,深眼窝,高鼻梁,一头长发像大河里的波浪,身上一件浅色的袍子。
“将军大人,又是奴隶啊?”越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于越儿的失言,古太白似乎没听出来,微微一笑,连麦蒙都觉得这几天古太白微笑的次数占据了这一生的大半。“越儿,这两个可不是普通的奴隶,他叫卡扎,是埃及总督送给我的奴隶,年轻,身体强壮,最主要是有一身好武艺,是理想的护卫,而且非常忠心;她叫海伦,希腊人,这可是哈里发送我的女奴啊,长得很漂亮,不是吗?她不光精通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还会说罗马语和斯拉夫语,至于希腊语就更不用说了,人很聪明,还懂诗歌和音乐,还有舞蹈。跟她想学什么语言都可以,我想在以后的旅途中,他们会有用的。”
越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段时间她也跟客店里的人,尤其是身边的四个小女奴聊天,大概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很多关于奴隶的事情,但像眼前这两个优秀的奴隶,尤其是海伦这样的女奴,可算得上是珍贵了。
“将军大人,这,你怎么能舍得呢,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样不好吧?”越儿犹豫了,把胡杨的嘱托忘了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