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忙低声道:“陈兄弟你小声些!”
陈颍奇道:“方才那句也是要紧的么?”
“那倒不是,我就是怕陈兄弟待会儿稍不留意便把紧要的说出声来,让平儿那小蹄子听了去就糟了。”
陈颍道:“琏二哥放心便是,我不会害你的。”
贾琏这才问道:“陈兄弟寻我可是要商议合作经营买卖的事?”
嘴上如此说着,手上却写道:陈兄弟究竟是如何知道香儿之事的,还有你方才话中之意是说我家那位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陈颍道:“琏二哥果然是聪明人,我正是为了生意的事来的,不过合作之前,我还有几件事要和琏二哥分说清楚,以免后面麻缠,伤了和气。”
一面又于纸上写道:我谨慎惯了,与人合作之前,会查探清楚,以防遇人不淑或是被人算计。当然我是相信琏二哥的,只是为了避免琏二哥身边的人有不好的,打着琏二哥的名义惹下什么麻烦,到时候影响了咱们的生意,这才冒昧调查了琏二哥,还请见谅。
接下来两人嘴上佯装着说些南来北往的商贾营生,仿佛真的在讨论那个生意能赚钱,实则两人真正所聊的内容都在纸上。
陈颍:琏二哥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何许人也?
贾琏摇了摇头。
陈颍又写道:那琏二哥可知你还有舅家也在京中?
贾琏目露惊异,仍是摇了摇头。
陈颍:这不该啊,这两件事很容易就能查探到,难不成琏二哥从来没去查过?还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
贾琏见了面露羞愧之色,很显然他压根没想过这些。
暗讽了贾琏一波,陈颍继续写道:我虽查到这里便没再深查下去,但还是看出这里面有不少问题的。既然你舅舅也在京为官,为何赦老爷从未与你提及,而你舅舅也从未来找过你,这很不正常,琏二哥最好还是去查清楚。
贾琏点头应下,一时又提笔问道:陈兄弟方才还提到了我家那位,不知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祸事?
陈颍笑了笑,提笔写道:倒也不是破天的事,无非就是放印子钱和插手诉讼的事。放印子钱虽不对,但许多人家都做倒也不算祸事,只是别家都是让下人出面运作,偏嫂子不懂内情,亲自出手,将来或许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还有那包揽诉讼之事,最是不该,且嫂子一面收银子,一面拿着琏二哥的名帖卖人情了事,将来若是有人眼红咱们的生意,来寻琏二哥讨这人情又当如何?
贾琏面含怒色,压着声音咬牙切齿道:“这蠢货既然如此害我,这次我再不能饶她。陈兄弟你放心,这回我定要让她知道谁是爷们儿,等我处理干净这些事,咱们再合作挣钱。”
陈颍心中暗笑,听了这么多事情,贾琏居然还惦记着赚银子的事。
陈颍写道:琏二哥勿急,以贾家的权势地位,嫂子做的那些事儿一时也算不上什么事儿,琏二哥还是先查清楚你舅舅之事,这个更重要些。
至于嫂子的事,暂不要去打草惊蛇,你想想嫂子为何要放印子钱,又是如何得知门路的,背后必定有人撺掇嫂子。还有插手诉讼又是何人求到她跟前的,这里面恐不简单。
贾琏情绪激动之下也顾不上写在纸上,低声道:“多谢陈兄弟告诉我这些,今后若有用得上的地方,陈兄弟只管叫我,再无推辞的。”
陈颍笑着摆摆手,以正常声音道:“琏二哥言重了,我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着想。只是如今没想到好的挣钱路子,且琏二哥又有事要办,那咱们便先等等,待琏二哥事了,咱们兄弟合作,定能挣下一座金山来。”
贾琏知道陈颍此话是真,也是说给可能在外面听墙根儿的人的,忙大笑着道:“那就依陈兄弟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为兄一把。”
贾琏又将笔墨归置妥当,将写了字的纸折了收进怀中,欲带出去寻个地儿焚了,以免被王熙凤发现。
收拾好一切,贾琏出声唤平儿进来,“这茶水也尽了,去添了来。
陈颍笑道:“琏二哥,不必劳烦平儿姑娘了,咱们也说的差不多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那我就不多留陈兄弟了,免得老太太一会儿还派人来寻。”贾琏笑道。
等陈颍走了,平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在贾琏面前站了,问道:“怎地这屋里有股子墨香?爷方才还向陈公子请教功课了不成?”
贾琏气道:“你既是和她一条裤子的,只不信我,又何必问我,自己去翻看便是,若有不妥你只管去告诉她。我还有事,出去一趟。”
平儿被贾琏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唬的一愣,看着贾琏摔门而去也忘了问他去哪儿。直到贾琏出去了,平儿才回过神来,虽明知贾琏不会留下什么马脚让她抓住,但还是细细的在屋内查看了番。
贾琏半真半装发了脾气,出了院子后心中暗道:果真陈兄弟深谋远虑,特意写了几纸生意上的事,想来平儿那蹄子也该是看见了。
一面又脚步匆匆去寻人查事,不在话下。
陈颍告辞了贾琏,往荣庆堂去,路过二门时,又去马车上取了准备给三春等人的见面礼,方又往贾母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