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啊,芸娘她爹娘也太坏了,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门当户对,芸娘的父母并没有错,只是他们有缘无分罢了。”薛宝钗叹道。
“颍哥哥,那后来呢,小秀才考中了吗,有没有回去找芸娘?”
陈颍捏着骰子举在眼前,喟叹道:
“小秀才后来如何无从知晓,只知道多年后,一场酒宴上,一位失意文人看着行酒令用的玲珑骰子潸然泪下,自此传出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颍哥哥,这是温庭筠的诗,你说的是温庭筠的故事吗?”
陈颍摇头笑道:“或许他就是那个小秀才,或许他是被小秀才和芸娘的故事感动,我也不知道。
好了,故事讲完了,都把眼泪擦一擦啊,一个个跟花猫儿似的。”
黛玉泪眼朦胧地嗔道:“你这坏了心的人,故意讲这种故事来惹人落泪,还要来笑话我们。”
薛宝钗担忧道:“颍兄弟,你讲这种故事,也不怕引的她们移了性情。要是老太太她们知晓了,怕是会责怪你。”
陈颍失笑道:“这种故事?我讲的又不是那些才子佳人,不孝私奔的故事,老太太缘何会责怪我。
不过是一个悲情故事罢了,纵是对她们有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警醒她们不要盲目将心付诸于人。”
陈颍看得出来薛宝钗是真心担忧,好心提醒,而且薛宝钗貌似一直想去找机会和自己说些什么,陈颍猜测大概是为上午的事表示感谢或者歉意罢。
但已经做出的行为,岂是几句感谢或是道歉的话能够挽回的。
……
在贾府住了一晚,第二日用过早饭,陈颍便推却了贾母的再三挽留,带着黛玉告辞回家。
殿试的日期也定下了,四月十五殿试,然后唱名夸街,第二日皇帝赐诸进士宴,为了方便称呼,被人们叫作状元宴。
陈颍再次于小酒居设宴,为陈浩他们和几位嵩阳书院的同窗生庆祝。
陈家这边陈浩三人皆是榜上有名;五位同窗有一人落榜,到宴者只有四人。
不过没来的并不是落榜的那位,而是在贡院外见风使舵,与陈颍他们撇开关系的乔永真。
席间,粗犷同窗提起乔永真,骂骂咧咧,痛恨鄙夷。
“乔阴子这小人,现在居然投靠了贺海,真他娘的气人。”
“乔永真这人没那么短视,他是想借着贺海搭上首辅的关系,人各有志,没必要生气。”张姓同窗叹道。
粗犷同窗道:“我就是气不过,陈兄弟可没亏待过他,乔阴子这鸟人沾了陈兄弟多少光,现在转投到和陈兄弟做对的贺海一方……”
陈颍举杯打断了粗犷同窗的愤愤不平,笑道:“今日是为诸位庆祝的,就别提那些扫兴之人了,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相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酒童利落地给众人斟酒,陈颍向落榜的那位同窗道:“齐兄,不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下科再考否?”
落榜的齐姓同窗是嵩阳书院一众同窗里家世比较贫寒的,这也是陈颍问他的原因呢。
齐姓同窗苦涩一笑,说道:“不考了,这次进京赶考已是花尽家中积蓄,负担不起我再考一次。
我打算报备上去,以举人身份谋一个小吏官,养家糊口。”
陈颍道:“若是齐兄愿意,可到我陈家族学里任一蒙师,这样一边养家,一边也能继续读书,来年再战。”
见齐姓同窗呆呆地不说话,粗犷同窗一拍他肩膀催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谢过陈兄弟啊。”
张姓同窗也劝道:“你这次也就只差一点,若是就此放弃,以一榜举人去做官,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实在可惜,还是再考一次,拼一个两榜进士。”
齐姓同窗回过神来,感动不已,连声向陈颍道谢,一个大男人都红了眼眶,足见此事对他的重要性。
陈颍笑道:“我早就说过,咱们是同窗好友,陈家始终欢迎你们。
谢的话就不必说了,齐兄好好教导我家的小辈就是了,我敬你一杯。”
安排了齐姓同窗去陈家族学担任蒙师后,陈颍又问另外三人。
“张兄你们殿试之后有何打算,是考庶吉士进翰林院熬资历,还是直接外放做官?”
陈颍的话很直接,完全没说他们会考中一甲的情况。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一甲三个名额,在场的也就陈浩有望一博。
张姓同窗拱手回道:“我们商议过了,若是二甲就去考庶吉士,若是三甲就去外地做官。”
不管他们将来是进翰林院做清贵文臣,还是外放做一地父母官,都可为陈家所用,这是人脉。
陈颍点点头举杯祝愿道:“那就以此酒祝各位皆能达成心中所愿,饮胜。”
“饮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