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铭先向顺治帝一礼,接着又向李镬行了一礼,“皇兄方才所言,是要公布妖僧之死,让那些借势惑乱百姓的僧人无力可借,此举的确可解眼下的乱事,但是会留下诸多后患。”
谷顺治帝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说会有那些隐患。”
李铭回道:“妖僧之事关乎皇祖父,事关我天家威严,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但我们绝不能出面承认皇祖父信重的‘高僧’是妖邪之人。”
“说的不错,可还有?”顺治帝点头问道。
李铭继续道:“妖僧当初展现了超人的手段,百余禁卫都不能伤他分毫,此事众人皆以知晓,若是要公开妖僧已死,就必须有一个能够除掉妖僧的高人,不然就无法让世人相信。”
“可一旦有了这样一个高人,百姓们势必会转信这位高人,到时候还是会有各路牛鬼蛇神打着‘高人’的旗号,装神弄鬼蛊惑百姓,后果可能比现在更严重。”
顺治帝道:“教义之争由来已久,打压了佛教,道士必然作乱,敲打了道教,和尚又会不安分,李镬,现在你可知自己疏漏之处了?”
李镬恭敬道:“儿臣已经知晓,多谢父皇教诲。”
说完李镬又向李铭躬身,“也多谢皇弟指正。”
“皇兄客气。”李铭亦是还了一礼。
看着这父子三人心思各异,却还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地聊天,陈颍觉得很有意思。
端正坐在杌子上,目不斜视,作出凝神细听的样子,默默看趣儿,反正现在也没问到他头上,当个观众看他们表演,挺好。
顺治帝又问李镬,“方才那条计策牵涉太多,并不可行,你现在也明白了疏漏之处,可有新的想法?”
好家伙,陈颍直呼好家伙!
刚才是李镬自己要显摆才智,上赶着给李铭当陪衬。
现在是顺治帝直接把李镬提溜出来,给李铭垫脚。
只见李镬微微思索,还真想到了主意。
“父皇,儿臣想起前天夜里,儿臣带人去查抄水月寺的事,有所感悟。”
“好,让朕听听你有什么感悟。”
前日夜里查抄水月寺,起因就是静德和尚被陈颍揭穿,送进了兵马司牢狱。
裘良心中惶恐,便以此事涉及到陈颍为由,向上请示。毕竟陈颍救了二皇子有功,皇恩正盛,这是很快就层层上报,摆到了顺治帝案前。
正巧李镬在一旁,见这些人都不敢触“和尚”的霉头,李镬心中好笑,他可是知道,那个“和尚”已经死了。
于是他主动请缨,前去查抄水月寺。也正是这一趟,让他见识到了这些和尚是多么有钱,暗里又有多么肮脏。
李镬道:“前夜查抄水月寺,儿臣算是大开眼界,从寺中抄出金银无数,还有诸多房契地契甚至卖身契。”
“还有个与水月寺一脉的水月庵,这些和尚尼姑成日游走于许多王公、文臣、武将府上,勾连的关系网十分庞大。
他们更是买那些被拐的孩子,蛊惑穷苦百姓将儿女送到庙里出家,从小调教,将那些孩子培养成伺候权贵的顽物。”
李镬说的愈发义愤填膺,恨不能将那些贼秃淫尼千刀万剐一般。
“行了,这些不用细说,说说你的计策。”
顺治帝沉声打断了李镬的激愤陈词,说那些和尚尼姑也就罢了,李镬一通话却将满京城的王公大臣都给饶进去了,其中不乏他的长辈。
李镬激昂回道:“在神京之侧,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有水月寺、水月庵这样的肮脏所在,那外省各地定然更加不堪。”
“儿臣认为,应该用重典,施厉法,将这些表面上正气凛然,背地里男盗女娼的和尚尼姑抓起来,轻者流放,重者杀头,还我大夏宇内清明。”
这通话,听的陈颍都暗暗咋舌:真狠啊,李镬这家伙身边估计有不少道士在撺掇他,怪不得他主动请缨去查抄水月寺呢。
这货还真是,谁都能拿他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