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意味着每个人都长大了一岁,对于开笄的姑娘来说就意味着媒婆上门。白老娘对白霜的婚事格外看重,大闺女临走前,再三嘱咐说是师爷要请人说亲,她就认定了,谁来说都不愿意。姑爷虽说是年纪大了些,好在却没有孩子,这再熬上几年,放出来就是七品的县令,那时候她还真成了当官的岳母。这满县城里瞧瞧,谁女儿有这么好的姻缘。
白霜对于这些并不上心,白老娘挑她的,也能帮自己回绝一些。元宵那天,杨?对自己说要来提亲,可是有大姐提的那事,娘未必能看得上眼,若是能此次中举,那一切就当另说。白老娘见她不似以往,她每日也不出去,只在家中帮忙,心也放宽了些。
门再次被敲响了,白老娘顺手在围裙上揩下,应了声:“谁啊!”门外没有回话,只是敲门,她有些恼怒,这些日子白家的门都要被上门提亲的人敲坏了,连邻县的人都有来提亲的。谁不知道白家大闺女做事的那家都到京里做官,也知道她家三姑娘长的好,是大户人家的款。
白老娘也被惯出了些性子,她嘟囔着:“谁啊!敲什么敲?好好的门都被敲坏了!来了!馒头那丫头,现在越懒了,老娘身子沉,还让老娘开门,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她!”
门“吱呀”地开了,一个严肃地妇人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酱红色团花亮缎的褙子,米色中衣,一只单凤钗昭显她不一般的身份,白老娘的目光随即被来人前襟下摆处拼合的如意团花吸引了,能穿这一身的整个县城还真没几个人。白老娘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您是?”
“是白面家吗?”妇人目不斜视地问道。
白老娘一愣,白面?她迷茫地笑笑:“我们是姓白,可这……”
“你当家的是不是叫白面?你家大姑娘可是给了佥事大人的?”
“是!”白老娘赶紧应道,恍然间她想起了自家男人的大名就叫白面,热络地招呼,伸手就要拉那个妇人进门。“您快请!我们都就粗名,您才说这名,一下子想不到!”
妇人不动声色的缩了手,白老娘一下捞空,也没见尴尬,仍旧热络地招呼人:“您是哪位?找我们当家有什么事?外头冷,还是里面请吧!”
妇人清了下嗓子:“我姓章,是本府的官媒!”
一听是官媒婆,白老娘的热情更是高涨,冲着家里喊着:“馒头,快去烧水!”一面又堆起她那张横肉的大脸,赔笑着:“章媒官,您快请!小心脚下!咱们穷人家,路不平,别咯着您了!你这边走,那有水,别弄脏您的绣鞋!您那鞋面上的绣活真是好,这花跟真的一样!”
章媒官显然没见到这么能说的人,不让她去做媒婆还真是浪费了快材料,她打量了白家,说不上清一色青砖黑瓦大屋,却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
白老娘掀起门帘请章媒官进去坐下,斜坐在一旁陪她说话。白老娘那心里还真是高兴啊,你说人家张家就是有体面的人家,帮自家的师爷来求亲还是请的官媒,这面子,是在是大啊!
馒头端了茶进去,才要放茶,就被白老娘制止了,白老娘亲事端了茶,送到章媒官的手中,喝道:“没规矩,弄脏了茶怎么办?你三姐呢?去请她来,就说媒官来了,让她出来见见!”
章媒官皱了下眉,接过茶,浅浅地尝了一口,还算不错,这一口茶下肚,才制止:“不忙,我同你说话,孩子来了听了就未必好!姑娘家还是害臊的!”
白老娘忙接口:“您想得周到,我们这样,哪能想得那么周全!还不让你三姐好生打扮着!对了把你三姐往日的绣活拿来,让媒官瞧瞧!”
馒头应了声,并没有急着离去,她猫腰蹲在外间偷听。刚才娘好像提到了官媒,是不是大姐说的那个师爷啊?先听听再告诉三姐。
只听见官媒道:“这绣活还是不忙。你家三姑娘的活计我还是略有耳闻的。只是姑娘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不知道有没有人家说定了?”
白老娘赶紧道:“哪有人啊!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什么人上门说亲!我还真是着急了!”
章媒官像是很满意,询问着:“府里有户好人家托我来说亲,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府里?阿弥陀佛!好大的造化!有这么好的人家?我们虽是小户人家,可这姑娘也当宝贝养的,我家大闺女还是佥事老爷家的丫头!”
“这个我知道!”章媒官打断了白老娘的?嗦,“王老爷是个举人,家里的三公子如今也是进学的了,(进学,就是指中了秀才)模样不用说,学问也好。听说你家三姑娘人品好,才请我来说合!”
王老爷?大闺女说的那个师爷好像也是姓王,这三公子?白老娘有些糊涂,连外间的馒头也糊涂了。那师爷今年不都四十多了吗?还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