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到何今,是在市立医院的急救室里。
她第一眼没认出来,敲了敲脑壳,朝着前面再走半步,仔细的还是没认出来。
这,正躺在冰冷铁床上的尸体,就是她的丈夫?这,躺在白单之内的家伙,就是那个精力充沛到隔三差五就要换个新女友在欲海之中翻滚几下释放兽欲的混蛋?
如今,何今脸上那种原本精雕细琢出的线条,模糊了,丹凤眼消失了,高丘一样漂亮的鼻梁抚平着贴在了烧饼上,只是嘴唇完好,这该死的,死前竟还能保持那种翘着一丝丝的唇角,寡淡又很耐回味的笑。
毫无征兆的,何今就这样从世上消失,变成了单纯的记忆?
五年整整五年
她在何家是任劳任怨当主妇,活该看婆婆脸色的孙子,亲自观赏老公的左拥右抱挎着别的女人的小蛮腰也尽量忍让的贤妻。
可在他口中,她所有的倒霉跟千疮百孔其实只是一种大-自-然的平衡!
只因为,你李子衿跟我何今结婚五年。
我呢,越发年富力强魅力百倍。
你呢,越发油盐酱醋。
所以外面那些七七八八的彩旗飘飘,错不在我,而是在你!
现在,可真是平衡了,她呢,本来是做弃妇,一转眼,做了个寡妇!
冷却下来的急救室内,阴森恐怖,碟子里丢满了沾满血液的医用棉球跟染血纱布。消毒水的味道跟血腥味交杂在一起,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李子衿再看床上静静躺着的丈夫的尸体时,寒意上脑。
医生把标准白布给何今盖好,寒意迅速攀升起来。
“李子衿,你今天就好好守着何今的尸体,多陪陪他,毕竟你们也是夫妻一场的。”李子衿这个小三上位的婆婆徐凤兰,对于自己这个继子的死亡没有一点伤感,更多的是一种意外之下的急躁。
李子衿当然明白,都是因为她的期望落空了呗。
不出意外,她今天就跟何今签字离婚了。
可现在,何今婚内死亡,何家的财产就大都落在她跟她肚子里小孩手上。
在徐凤兰眼中,她和肚子里这个四个月的孩子,简直就是根眼中刺肉中钉,扎在徐凤兰跟何家那几千万的遗产之间,如今想要拔掉,又有难度。
何今死了,徐凤兰也没必要再假装什么好婆婆形象,小脸一耷拉不由自主从嘴边冒出一个冷哼:“何今这死的也太蹊跷了,开车到律师事务所跟签个字离个婚,好端端的人出去小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