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丙吉乃是廷尉监,正好是他的顶头上司。
因此,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素来,要劳动廷尉监亲自押送的犯人,犯下的罪行都不是小罪
“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张恒此时在大牢里,对莽何罗道:“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想清楚了,我自会放你”
被关到了廷尉大牢,莽何罗非常的紧张,莽何罗甚至没听说过有谁在进了廷尉大牢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公子……您说吧,让小人做什么,小人绝不含糊……就是……”莽何罗一下子就跪下来道:“不要把小人关在此处”
“今天,我没时间,还得赶着去见一个朋友……”张恒笑道:“可能明天我会来见你,不过,趁着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虽然,张恒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让江充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张恒深知一点,要彻底打倒江充,一两个罪名可能不够。
就像历史上的那些被人打倒在地上,踩上一万脚的奸臣一般,那个身上没有百八十条罪名?
张恒说完,就转身离开。
倒是那个叫马通的魁梧大汉,被关到了廷尉大牢里,没有任何不安之处,只是有些恐惧的看着张恒,缩头缩脑的躲在莽何罗的后面。
看样子,他的脑袋还真有些问题……
出了监牢,天色已经不早了,都快接近正午时分。
“兄长何不与我一道去苏公府上?”张恒对丙吉道。
丙吉听了也颇为意动。
事实上,丙吉早就有结交苏武的意思了,只是,苏武回京不久,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听了张恒的话,自然就驴下坡道:“善”
两人就结伴而行。
这次有了丙吉的带路,很快,张恒就来到了南阙坊。
“还真是有点偏僻”张恒看了看南阙坊的周围环境,笑着说。
确实,这个地方虽然不像贫民区那样杂乱不堪,但却也比不上长安的几条繁华的街道,路上不是很干净,张恒甚至还可看到一些民众晾晒的衣服挂在道路两旁的树枝间的绳子上。
而且这个地方的街道也不是很宽敞,勉强只能并行两辆马车。
“就是这里了吧?”张恒驱车来到一处还算整齐干净的院子前,对丙吉道。
“应该是……”丙吉点点头,看了看门前的牌匾:“苏府……应该就是了”
张恒将马车停到这宅子门前,跟丙吉两人下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没多久,就有一个老人开门问道:“两位先生所来为何?”
“敢问老丈,此地可是当朝太仆苏武苏公府邸?”张恒连忙揖礼问道。
“恩……”老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惕了。
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闻。
当初,苏氏遭逢大变,家业一落千丈,瞬间就从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往日那些依附苏氏的商人豪强,立刻就抛弃了苏家,另投他家。
就连逢年过节,也只有少数几个过去的老朋友、世交才带些东西上门慰问。
特别是李陵出事之后,也就只有霍光,上官桀以及当年老主人在世之时结交的几位故旧登门了。
其他人都像躲瘟疫一般躲避着苏氏。
但,自从苏武回朝,特别是被任命为太仆之后,苏家的门槛差点就被人踏破了。
无数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都提着各种礼物,甚至直接载着金饼登门。
太仆管理天下马政,同时还是九卿。
这其的油水,让所有跟马沾边的商人都没办法沉静。
因此,这老人将张恒、丙吉当成了又一个上门企图拉关系走后门的商人了。
脸上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在下南陵张恒……”张恒笑了笑,自我介绍。
“在下廷尉监吉”丙吉也拱拱手道。
“特来拜会苏公”两人同时道。
“哦……”老人一听,顿时就换上了笑脸。
自家的主人,昨天就跟他打了招呼了,说是今天有一个叫张恒的年轻人会上门拜访,请他务必招待好。
更何况,跟张恒同来的可是一位廷尉监
廷尉之下的第二人
由不得他不慎重。
“二位尊客快请进”老人笑着将张恒两人请进院子里:“老奴这就去通报主上”
“还不错”老人走好,张恒四处打量了一番这个院子,现,这个院子还是布置的挺有风格的,没什么凌乱和不整齐之处。
“可是张恒子迟公子与廷尉监丙公?”没多久,苏武就从里面走出来,笑着给两人揖礼。
“苏公大礼,晚辈不敢受”张恒连忙深深一揖。
“苏太仆客气”丙吉亦是回礼道。
不过,因为他是官员,所以用的是官场礼节,不必如张恒这般。
“二位请到房一叙”苏武呵呵一笑,仔细看了看张恒跟丙吉,心里暗暗点头,然后就将两人请到一间书房。
然后又命下人端来茶水。
“请”苏武呵呵的坐到上,请道。
此时,苏武已经从霍光那里知道了,此次自己能回朝,张恒在这里面是出了大力的。
对于张恒的那个奇思妙想,苏武说心里话也是很佩服的。
只是这种事情苏武知道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不必说出来,而且似乎也不能说出来。
毕竟,大雁传书,差不多能够得上欺君了,虽然事急从权,但是终究也不美。
三人谈了一些场面话。
张恒终于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问道:“我听说,苏公在匈奴,匈奴人羞辱苏公,曰:羝羊不乳不可归,未知是否属实?”
“然”苏武点点头,旋即奇道:“张公子问这个是?”
“窥一管而知全豹……”张恒长叹一声,道:“此事让我心有余悸”
“何也?”苏武亦觉得奇怪,问道。
“从此事上,我看到了匈奴人在进步,他们或许并不是想象野蛮无理,不懂规划的夷狄”张恒叹道:“羝羊不乳不得归,虽是匈奴人的戏弄之语,但却也让我知道了,匈奴人已经在有计划的将公羊和母羊分开放牧,如此一来,匈奴人就可人工控制母羊的产仔时间,从而让所有的羊羔都在春暖花开或者水草丰盛的夏日出生……只要这样一想,在下就感到担忧了”
公羊母羊一起混养,只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母羊的产仔期没有任何规律。
通常在秋末和冬天出生的小羊羔根本不可能渡过寒冷的冬季。
只有在春天和初夏出生的小羊羔,才能在冬天来临前就长大,从而可以安全的渡过冬天。
将羊群分公母放牧,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是畜牧史上划时代的一页。
而羊羔成活率的提高,对于游牧民族的匈奴来说,就意味着国力,国力增强了,自然军力也会增长。
这是一个连锁效应。
苏武也微微一愣,在匈奴时,他还真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被张恒提起,他才想起来,确实是那样的。
匈奴人的羊群和牛群,全部都是分公母饲养。
至于配种的公马更是如此,
匈奴人在漠北漠南都把最好的草场留给了那些选配出来的优秀种马。
原本,苏武也没将这些放在心上,但此时被张恒点醒,他才愕然现,分公母放牧,竟可达到如此效果
“张公子果然观察入微,能于这种细节处看出问题……”苏武叹道:“吾不如也”
此时,苏武对于霍光所说的张恒有机智,能人所不能,有了直观的认识,心里自然是想跟张恒进一步的接触。
“只是可惜此子已然有了妻子……不然,吾家女娣之女倒是正好配此子”苏武在心想道,也不由得有些感叹起桑弘羊的眼光了。
下手快就是好
“对了,苏公在匈奴之时,可见过李陵李少卿?”张恒好奇的问道,对于飞将军李广如今在世的唯一后代,张恒自然是很好奇的。
“恩……”苏武点点头,想起李陵,他也是感慨万千。
苏李两家本就是世交。
但到如今,李氏就剩下了李陵在匈奴的那一脉了,就是苏氏,如今也是人丁单薄。
“李少卿可有归汉之意?”张恒问道。
对于李陵张恒是很惋惜的,曾经的天之骄子,飞将军的继承人,自霍去病之后汉室最优秀的年轻将军。
若有可能,还是让其归汉比较好。
李陵不像卫律,是个铁杆汉奸,他投降以后就从没带兵跟汉军交战过。
更斩杀过那个教导匈奴人按照汉法训练军队的叛徒。
在情感来说,张恒对其还是有好感的。
“不可能了……”苏武摇摇头道:“李少卿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说着就将当然李陵送别他之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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