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这才动容,道:“殿下言重了,身为臣子,臣不敢有怨言!”
张恒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事到如今,他知道,这里面或许夹杂着有些十余年前的过往旧事,若细纠起来,说不定能拍出一部亢长的电视剧。
刘据却是从案几上翻找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份丝帛出来,看了看,对常惠道:“解忧前年不是曾上书请求,让其次子与幼子以及幼女回长安读书吗?将军此去便告诉解忧主,父皇已经准了,将军回程之时,便将他们都带回长安吧……”
“中国子民,汉家血脉,是该回来看看故国的风物,学学圣贤的典籍,不能忘本!”
常惠这才起身拜道:“臣谢殿下,陛下!”
“时候也不早了,将军先且回去准备吧,明日,孤亲送将军出使!”刘据道。
“多谢殿下厚爱!”常惠再拜:“臣告辞!”
再拜了三拜,常惠这才躬身退出景阳殿。
看着常惠远去的背影,刘据竟苦笑了一声,颇为唏嘘惆怅。
“殿下……”张恒好奇的问道。
“呵呵呵……张卿好奇?”刘彻笑了一声,道:“只是此事说起来并不光彩!”
“解忧主本是楚王之后……”
这个张恒清楚,据说当年刘戊兵败身死,其家中老少自然被秋后算账,明正典刑。
但,恰好,彼时解忧主的父亲还只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按照汉律,特别是太宗皇帝钦定的刑律,不管犯下了什么样的重罪,即便是诛三族,襁褓中的婴儿,有身孕的孕妇,不能杀,特别是婴儿,应以赦免。
而吴楚之1uan平息之后,先帝孝景也需要一个表演的机会。
于是皇恩浩dang,解忧主的父亲被赦免,同时接进了长安抚养。
说是抚养,其实是软禁,反正逆贼之后,能饶得xìng命就不错了!
“解忧主出生之后,家境日渐jiao迫,只能勉强靠宗正接济生活,但解忧主从小就冰雪聪明,素有才智,不止是孤,便是父皇也是喜欢的!”刘据却似乎陷入了回忆:“及解忧主年长,更是出落的分外美丽,长安城许多公侯子弟都曾为之倾倒……”
刘据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一声道:“便是霍都尉,不现在应该称呼霍车骑也都曾追求过呢!”
八卦啊!张恒更有兴致了。
想不到霍光还有这么1ang漫的一面,竟曾经主动追求过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身份敏感的叛贼之后……
“但是……”刘据话锋一转:“解忧主却偏偏爱上了一个穷小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无须多言了。
后面的事情,张恒都知道了。
很显然一个穷小子跟一个落魄公主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命运,更无力扭转皇帝决定的事情。
解忧公主远嫁乌孙,担负起了联络乌孙,渗透西域,断匈奴右臂的艰巨使命。
而那个穷小子,则在长安的官场起起伏伏,几经磨难,才终于出人头地,可一场忽如其来的变故,又将他困在匈奴数年。
直到现在……
他又要背负起使命,去见那个曾经挥泪分别的爱人。
毋庸置疑,那个穷小子想来就是方才离去的那位中郎将常惠了吧。
张恒对于汉代的历史两眼一抹黑,他不知道这个常惠跟解忧公主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是喜剧还是悲剧?仰或者是狗血剧?
张恒无从得知,只能在心中为他们祝福了。
“卿来找孤,可是有什么事情?”刘据从对过去的唏嘘中回过神来,问道:“这些天在太zǐgong中可还过的习惯?”
“正要跟殿下说此事……”张恒也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那份辞表,拜道:“臣才疏学浅,不堪重则,恳请殿下放臣归家务农!”
“且臣妻有孕在身,臣觉得,这些日子还是陪伴在妻子身边比较好!”张恒说着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同时一脸诚恳的看着刘据。
“先生这是何必呢?”刘据接过辞表一看。
在宫廷中生活了几十年,便是傻子也能从臣下的文章中看出问题了。
辞表上看似什么都没写,但其实却什么都写了。
张恒今年才十八岁多一点。
换了任何人,在这个年纪就在太zǐgong中做到了比六百石的洗马,恐怕没有几个不热血沸腾,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和事业的吧?
但,张恒却忽然之间提出辞表。
这里面若没有其他因素,打死刘据也不愿意相信。
想了想,刘据道:“先生说的也是在理,这样罢,孤准先生半年假,这半年时间先生回家好生陪陪夫人,只是孤若遇到了什么事情,先生当不吝相助!”
这个事情,刘据当然要去查,而且要查清楚。
至于张恒这边,先拖一拖,等把问题查清楚了,再来给张恒一个jiao代。
“这……”张恒颇有些犹豫,但刘据都这样说了,他不能不给刘据面子,于是道:“臣谢殿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