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塾门前立着十二座石坊，正中四座围成方形，其上分别刻着四个字。</p>
儒家“当仁不让”，佛家“莫向外求”，道家“希言自然”，兵家“气冲斗牛”。</p>
三千年前那四位圣人立下大阵，这四座石坊便是大阵枢纽，十六字分别是由四人亲笔提写，其上各自留存着四家真意。</p>
此后三千年，四家圣人轮换坐镇一甲子，不断加持那四座石坊，因而这十六字其实是偌大的一份机缘。</p>
今日，这三千年未曾动过的十六字，终于轻轻一震。</p>
隶属道家的那座石坊上，“希”、“言”、“自”、“然”四字先后飞来，遁入龙渊剑中。</p>
青衫老者面色一变。</p>
龙渊剑携着历代道家圣人的真意，重若山岳，快似离弦，气势如虹，直直装向老人。</p>
魏晋终于将气府的动荡平复了几分，他默诵风雪庙的嫡传法诀，请了一尊真神降世，远处那座兵家石坊脱落一字——“斗”。</p>
魏晋心窍钻出一剑，那哥“斗”字也隐入其中，朝着老人而去。</p>
“先天剑胚？”</p>
老人面色逐渐阴沉起来，他虽是玉璞境的存在，但毕竟是天下最势单力薄的山泽野修，背后无有仙家宗门，今日惹了这么一堆麻烦，其实已然坏了他自己的规矩。</p>
剑修难得，许多修士甚至没有修剑道的资格，能够成为剑修的，又大都是后天修剑。</p>
整座天下的剑修其实也不算少，但拥有飞剑神通的并不多，这些人中，又有大半是炼化前人兵解遗留的飞剑，只有一小撮是先天剑胚。</p>
所谓先天剑胚，修行之处便会在丹田气府或是某一座穴窍孕育一剑。</p>
这把飞剑天生便具有某种玄异神通，剑修一剑破万法，可并不是指剑气，还有本命飞剑的剑道神通。</p>
魏晋的这把飞剑，便是先天孕育而来，只是他境界尚且不算高，尚未寻到此剑的神通罢了。</p>
即便如此，这把剑承载了兵家圣人的一股意气，威势也极为不俗。</p>
白鳞巨物与龙渊剑一齐撞向老人。</p>
金甲神人紧随魏晋飞剑之后。</p>
作为宝瓶洲屈指可数的玉璞境之一，刘老成却是一个最大的例外。</p>
因为他是山泽野修。</p>
没有无数神仙钱，没有修为深厚的传道人与护道人，没有现成的五行本命物，甚至没有完整的道诀。</p>
肆无忌惮是散修的催命符，谨小慎微才是他刘老成成道的最大依仗。</p>
只是今日他得见一位玉璞剑修的陨落，这样一桩大机缘，足以让他铤而走险。</p>
老人抖动衣袖，一方火神印祭出，火海悬在空中，将地上雨水蒸干了大半。</p>
“两个小崽子，真以为能够与老夫抗衡？”</p>
刘老成笑着掐动法诀。</p>
真龙真神长剑飞剑，先后而至。</p>
玉璞境又如何？</p>
怎敌得过三千年来的历代圣人？</p>
齐静春从桌前起身，伸了一个懒腰。</p>
“好一番谋划。”</p>
他的目光穿过学塾墙壁砖瓦，望向那座已无半分神韵的道家石坊。</p>